颜氏的姓氏渊源
发帖用户: lxyi
发帖时间 2010-03-03 21:25:05 [收藏话题] [删除] 浏览次数 5299 跟帖次数 7

第一个渊源:源于姬姓,出自古邾国国君曹夷父(曹甫,字伯颜),属于以先祖名字为氏。

第一个以颜为姓的人是夷甫的次子小邾国国君颜友。

据有关史料记载,黄帝姬姓,娶西陵女嫘祖为正妃,生昌意。昌意娶蜀山氏女昌仆,生高阳。帝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吴回,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六子:长子昆吾,封国在卫;次子参胡,封国在韩;三子彭祖,封国在徐;四子会人,封国在郑;五子晏安,封国在邾;六子季连,封国在楚。五子晏安以曹为姓,历经唐虞、夏、商诸代,传承情况缺乏史料记载。

商亡,周兴。周武王统一天下后,为巩固其统治地位,大举兴灭国、继绝世的政治措施,封古邾国晏安的后裔侠为邾子,其封国北邻鲁国,占有今邹城、滕州、费县西部、济宁、鱼台东部的土地。侠生辉,辉生成,成生车辅,车辅生将新,将新生訾父,訾父生夷父(亦作“甫”),夷父,字伯颜。

从邾国的宗子曹侠经过七代传到了夷父。此时姬姓鲁国从伯禽起君位已传六代十君,在位的君主为鲁懿公姬戏,懿公戏是鲁武公的次子,因受周宣王静的偏爱,立为鲁君。

鲁懿公九年(公元前807年),鲁武公长子姬括的儿子伯御策动鲁人攻杀鲁懿公,伯御自立为鲁君。伯御在位十一年。

后来,周宣王举兵伐鲁,杀了伯御,拥立姬戏的弟弟称为鲁国国君,即鲁孝公。周天子宣王姬静举兵讨伐自立为鲁君的伯御时,与鲁国相邻的邾国接受周宣王的命令,协助王师讨伐伯御成功。周宣王因邾国国君夷父伯颜有功于周王室,于是赐夷父为公爵,故而在《春秋公羊传》中称他为颜公。

夷父,字颜,又称邾颜公,即邾国君位后称伯颜,谥邾武公。他有二子、一弟。长子夏父,次子友,弟弟叔术。长子夏父承袭武公爵位,在曹姓邾国做国君,传二十九世,战国末叶被楚宣王所灭。次子友被封到倪地,国名小邾,史称小邾。小邾国东邻鲁国,西北与邾国接壤,西南邻滥国。邾武公伯颜的弟弟叔术则被封于滥国。

姬友被封于小邾国后,对曹姓邾国来说已是另一支派,其后裔不得继续以曹为姓,于是姬友根据当时的周礼所规,以其父邾武公夷父的字“颜”为氏,小邾遂为颜氏国,在颜氏族谱中称姬友为颜友。

后邾国被楚国所灭,颜公子孙便以王父字为氏,称颜氏,史称颜氏正宗。

颜氏族人大多尊奉夷父为得姓始祖。



第二个渊源:源于姬姓,出自春秋时期的鲁国颜邑,属于以封邑名称为氏。

西周初年,周公旦被封为鲁国国君,因在朝廷任职脱不开身,因而派长子伯禽到鲁国赴任。

后来,伯禽又把子孙中的一支分封在颜邑(今山东邹县),使他们任职于鲁国,衣食于颜邑;这支周公的后代,后来以地名为姓氏,称颜氏,世代相传至今。



第三个渊源:源于女真族,出自金国时期女真完颜部,属于汉化改姓为氏。

完颜部,是女真民族古老的氏族部落之一。按史籍《金史》的记载,完颜部居住在鸭绿江上游及图们江流域,女真族是由该地区的古朱里真人组成的,与采集珍珠的居民有关。

“完颜”一词是从汉语“蜿蜒”音转的女真语。依傍绥滨蜿蜒河而居的黑水靺鞨一支,如星散一般分布各地以后,就以蜿蜒河之名来作为姓氏。“蜿蜒”、“完颜”乃是同音异写。所以,完颜部作为黑水靺鞨一支,是从蜿蜒河畔辗转游徙,迁移至阿什河之滨的。天长日久,女真语“完颜”演变为汉语的“王”。完颜氏,是女真族中的王族。女真族从长白山移居黑龙江中游,而完颜部就定居在完达山。完达山,相传是完颜部人女真王到过的地方,主峰在黑龙江中游北岸的俄国境内。

绥可时期,完颜部已定居在安出虎水地区(今黑龙江阿什河流域),种植五谷,制造舟车,建筑房屋,学会了烧炭和炼铁。到该部酋长乌古迺统领时期,即史称“自景祖乌古迺以来,两世四主,志业相因,卒定离析,一切治以本部法令”。乌古迺奠定的完颜部基础,为他的后人所继承和大力发展,其后裔子孙和部落族人开始称完颜氏。

女真族的强大,引起大辽王朝的不安。不仅派重兵防御,大辽皇帝还年年东巡。辽国每年要向女真族征收贡马万匹,契丹贵族强买女真族的北珠、人参、生金、松实、白附子、蜜蜡、麻布,他们还随意强抢、殴打女真人。辽国和契丹贵族的残暴,自然也引起了女真人的不满、愤怒和反抗。

后来的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逐渐统一了女真各部,形成一个女真族民族共同体,发展了本民族的经济文化,壮大了武装力量,还领导了当时东北的汉族、渤海族、契丹族、室韦族、铁骊族、兀惹族人民共同反辽的武装斗争。他生前还和南宋王朝达成协议,南北夹攻辽军,并协助北宋王朝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宋、金两国之间的海上交通也日益频繁。

完颜·阿骨打在繁忙的战争年代,仍然很注意农业生产,对黑龙江流域的手工业和商业发展做出了很大努力,最后在北宋徽宗赵佶政和五年(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天庆五年,公元1115年)创建了金国政权,史称金太祖,取汉名为完颜旻,创制了女真文字,从此完颜氏成为金国的国姓。

北宋宣和九年(辽保大七年,金太宗完颜晟天会五年,公元1127年),宋、金两国联合攻灭辽国。后来,宋、金双方缔约,东以淮河、西以大散关为界,形成新的南北对峙。崛起于白山黑水的金国,从此拥有了北部中国的广大版图。

在宋钦宗赵桓靖康二年(金太宗完颜晟天会元年,公元1127年),金国灭亡北宋,俘虏宋钦宗赵桓和已退位的宋徽宗赵佶。

到了南宋理宗赵昀端平元年(金哀宗完颜守绪天兴三年,大蒙古国木亦坚汗窝阔台六年,公元1234年),南宋与蒙古联军灭亡了金国。

此后,故金国女真贵族完颜氏多迁居完颜(今吉林通化及其西南地区)、讷图(今俄罗斯境内能图河流域)、喀拉沁(今内蒙古赤峰喀喇沁旗)、英额(今辽宁清原)、佛阿拉(今辽宁新宾永陵镇二道村)、新京(今辽宁新宾永陵镇)、大凌河(今辽宁锦县)等地区,其中有被蒙古军队裹挟入蒙古诸部落中者,将完颜姓氏带入了蒙古族。

在明朝时期和清朝中叶以前,完颜氏即多冠汉姓为颜氏、汪氏、王氏、鄢氏、张氏、完氏、赵氏、顾氏、瀛氏、魁氏等。



第四个渊源:源于契丹族,出自辽国末期将军耶律·慎思,属于帝王赐改姓汉化为氏。

北宋宣和七年(辽保大五年,金太宗完颜晟天会三年,公元1125年),辽国中京大定府(今辽宁宁城西大名城)被金国攻陷,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在鸳鸯泺捺钵,闻讯后急走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一带,乘轻骑逃入夹山(今内蒙古萨拉齐大青山)。

当年农历6月,金国大将完颜·宗望率军追击败逃的辽天祚帝,大军到了天德(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时,辽国将军耶律·慎思率军主动来降,并告之完颜·宗望:“西夏国已经派军来河边,准备迎接辽天祚帝渡河”。完颜·宗望得到消息,立即派大军阻于河边,并写信给西夏,陈述了厉害关系,西夏遂放弃原来的计划退去。之后,耶律·慎思带领金军沿云内州(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南)、阴山谟葛、夹山、奄遏夏水一路追战,至北宋宣和九年(金天会五年,公元1127年)在至应州(今山西应县)将辽天祚帝捕获。

耶律·慎思为金国立下了大功,因此被金太宗赐国姓,成为金国时期以国姓赐予异族的第一人,而且被授以高官,即仪同三司,为从一品中阶。

在金天会年间,金国有个著名的将军完颜·元宜,就是耶律·慎思的儿子,他在灭北宋的系列战争中功勋卓著,被授予银青光禄大夫。到了金大定二十五年(公元1185年),完颜·元宜之子完颜·习涅阿补晋升为符宝祗候,请求依着女真族人的惯例迁官,金世宗完颜雍不愿意外族人臣领有重位,因此说:“当年先帝赐姓,只是一时之权宜。”当即诏令完颜·习涅阿补还复本姓耶律氏。完颜·习涅阿补不敢抗旨,只好改回耶律氏,如此一来,就失去了所有的贵族身份和地位。

后来,耶律·习涅阿补(完颜·习涅阿补)的后代少有为官为将者,却有保持完颜姓氏者,在南宋与蒙古联合灭金国后,即改汉姓为颜氏,世代相传至今。



第五个渊源:源于满族,属于汉化改姓为氏。

据史籍《满汉名臣传》、《满族的社会组织》、《清朝通志·氏族略·满洲八旗姓》等中记载:

⑴.满族尼玛奇氏,满语为Nimaci Hala,汉义“山羊皮”,世居地待考,人口非常稀少,后冠汉姓为颜氏、于氏等。

⑵.满族松颜氏,满语为Sungyan Hala,世居尼亚满(今辽宁新宾尼亚满山区),所冠汉姓为颜氏。

⑶.满族舍颜氏,满语为Seyan Hala,汉义“洁白”,世居费雅朗阿(今辽宁新宾),所冠汉姓为颜氏。

⑷.满族唐颜氏,满语为Tangyan Hala,世居讷殷(今吉林抚松松花江上游流域),所冠汉姓为颜氏、唐氏。

⑸.满族颜济氏,亦称燕济氏、严穆吉氏,满语为Yangi Hala,世居叶赫(今吉林梨树),后多冠汉姓为颜氏、杨氏等。

⑹.满族颜扎氏,亦称燕札氏、颜查氏、阎拉扎氏、颜之哈拉氏、库雅拉彦札氏,源出金国时期女真颜盏部,以姓为氏,满语为Yanja Hala,世居雅兰西楞(今俄罗斯滨海地区苏城东南一带)、叶赫(今吉林梨树)、哈达(今辽宁西丰小清河流域)、长白山等地,是满族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清朝时期开始,民间多冠汉姓为颜氏、官家则多冠汉姓为阎氏、张氏等。

⑺.满族颜珠氏,亦称颜之氏、颜之哈拉氏,满语为Yanju Hala,世居雅达珲春村(今吉林珲春海兰河西境),后多冠汉姓为颜氏、阎氏。



第六个渊源:源于锡伯族,属于汉化改姓为氏。

据史籍《清朝通志·氏族略·满洲八旗姓》记载:

锡伯族颜济哩氏,亦称杨吉哩氏、焉哲勒氏,世居沈阳(今辽宁沈阳)、伯都讷(今吉林松源)等地。后有满族引为姓氏者,满语为Yangiri Hala。

清朝中叶以后,锡伯族、满族颜济哩氏多冠汉姓为颜氏、阎氏、杨氏、韩氏、沈氏等。



第七个渊源:源于其他少数民族,属于汉化改姓为氏。

今台湾省高山族土著、毛难族,白族等少数民族中,均有颜氏族人分布。详实情况,待本书笔者进一步考证之后,再予以补充刊载。



得姓始祖:邾颜公(曹夷父,曹伯颜,邾武公)、姬伯禽、完颜·习涅阿补。

颜之推《颜氏家训》全文 -- 第一,序致:

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魏、晋已来,所着诸子,理重事复,递相模效,犹屋下架屋,床上施床耳。吾今所以复为此者,非敢轨物范世也,业以整齐门内,提撕子孙。夫同言而信,信其所亲;同命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之暴谑,则师友之诫,不如傅婢之指挥;止凡人之斗阋,则尧、舜之道,不如寡妻之诲谕。吾望此书为汝曹之所信,犹贤于傅婢寡妻耳。

吾家风教,素为整密。昔在龆龀,便蒙诱诲;每从两兄,晓夕温凊。规行矩步,安辞定色,锵锵翼翼,若朝严君焉。赐以优言,问所好尚,励短引长,莫不恳笃。年始九岁,便丁荼蓼,家涂离散,百口索然。慈兄鞠养,苦辛备至;有仁无威,导示不切。虽读礼传,微爱属文,颇为凡人之所陶染,肆欲轻言,不修边幅。年十八九,少知砥砺,习若自然,卒难洗荡。二十已后,大过稀焉;每常心共口敌,性与情竞,夜觉晓非,今悔昨失,自怜无教,以至于斯。追思平昔之指,铭肌镂骨,非徒古书之诫,经目过耳也。故留此二十篇,以为汝曹后车耳。

第二,教子:

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书之玉版,藏诸金匮。子生咳提,师保固明孝仁礼义,导习之矣。凡庶纵不能尔,当及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比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运为,恣其所欲,宜诫翻奖,应诃反笑,至有识知,谓法当尔。骄慢已习,方复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孔子云:“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也。俗谚曰:“教妇初来,教儿婴孩。”诚哉斯语!

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其肌肤耳。当以疾病为谕,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又宜思勤督训者,可愿苛虐于骨肉乎?诚不得已也。

王大司马母魏夫人,性甚严正;王在湓城时,为三千人将,年踰四十,少不如意,犹捶挞之,故能成其勋业。梁元帝时,有一学士,聪敏有才,为父所宠,失于教义:一言之是,遍于行路,终年誉之;一行之非,揜藏文饰,冀其自改。年登婚宦,暴慢日滋,竟以言语不择,为周逖抽肠衅鼓云。

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此不狎之道也;抑搔痒痛,悬衾箧枕,此不简之教也。或问曰:“陈亢喜闻君子之远其子,何谓也?”对曰:“有是也。盖君子之不亲教其子也,诗有讽刺之辞,礼有嫌疑之诫,书有悖乱之事,春秋有邪僻之讥,易有备物之象:皆非父子之可通言,故不亲授耳。”

齐武成帝子琅邪王,太子母弟也,生而聪慧,帝及后并笃爱之,衣服饮食,与东宫相准。帝每面称之曰:“此黠儿也,当有所成。”及太子即位,王居别宫,礼数优僭,不与诸王等;太后犹谓不足,常以为言。年十许岁,骄恣无节,器服玩好,必拟乘舆;常朝南殿,见典御进新冰,钩盾献早李,还索不得,遂大怒,诟曰:“至尊已有,我何意无?”不知分齐,率皆如此。识者多有叔段、州吁之讥。后嫌宰相,遂矫诏斩之,又惧有救,乃勒麾下军士,防守殿门;既无反心,受劳而罢,后竟坐此幽薨。

人之爱子,罕亦能均;自古及今,此弊多矣。贤俊者自可赏爱,顽鲁者亦当矜怜,有偏宠者,虽欲以厚之,更所以祸之。共叔之死,母实为之。赵王之戮,父实使之。刘表之倾宗覆族,袁绍之地裂兵亡,可为灵龟明鉴也。

齐朝有一士大夫,尝谓吾曰:“我有一儿,年已十七,颇晓书疏,教其鲜卑语及弹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无不宠爱,亦要事也。”吾时俛而不答。异哉,此人之教子也!若由此业,自致卿相,亦不愿汝曹为之。

第三,兄弟:

夫有人民而后有夫妇,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兄弟:一家之亲,此三而已矣。自兹以往,至于九族,皆本于三亲焉,故于人伦为重者也,不可不笃。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后裾,食则同案,衣则传服,学则连业,游则共方,虽有悖乱之人,不能不相爱也。及其壮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虽有笃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娣姒之比兄弟,则疏薄矣;今使疏薄之人,而节量亲厚之恩,犹方底而圆盖,必不合矣。惟友悌深至,不为旁人之所移者,免夫!

二亲既殁,兄弟相顾,当如形之与影,声之与响;爱先人之遗体,惜己身之分气,非兄弟何念哉?兄弟之际,异于他人,望深则易怨,地亲则易弭。譬犹居室,一穴则塞之,一隙则涂之,则无颓毁之虑;如雀鼠之不恤,风雨之不防,壁陷楹沦,无可救矣。仆妾之为雀鼠,妻子之为风雨,甚哉!

兄弟不睦,则子侄不爱;子侄不爱,则群从疏薄;群从疏薄,则僮仆为雠敌矣。如此,则行路皆踖其面而蹈其心,谁救之哉?人或交天下之士,皆有欢爱,而失敬于兄者,何其能多而不能少也!人或将数万之师,得其死力,而失恩于弟者,何其能疏而不能亲也!

娣姒者,多争之地也,使骨肉居之,亦不若各归四海,感霜露而相思,伫日月之相望也。况以行路之人,处多争之地,能无闲者,鲜矣。所以然者,以其当公务而执私情,处重责而怀薄义也;若能恕己而行,换子而抚,则此患不生矣。

人之事兄,不可同于事父,何怨爱弟不及爱子乎?是反照而不明也。沛国刘琎,尝与兄瓛连栋隔壁,瓛呼之数声不应,良久方答;瓛怪问之,乃曰:“向来未着衣帽故也。”以此事兄,可以免矣。

江陵王玄绍,弟孝英、子敏,兄弟三人,特相友爱,所得甘旨新异,非共聚食,必不先尝,孜孜色貌,相见如不足者。及西台陷没,玄绍以形体魁梧,为兵所围;二弟争共抱持,各求代死,终不得解,遂幷命尔。

第四,后娶:

吉甫,贤父也,伯奇,孝子也,以贤父御孝子,合得终于天性,而后妻闲之,伯奇遂放。曾参妇死,谓其子曰:“吾不及吉甫,汝不及伯奇。”王骏丧妻,亦谓人曰:“我不及曾参,子不如华、元。”并终身不娶,此等足以为诫。其后,假继惨虐孤遗,离闲骨肉,伤心断肠者,何可胜数。慎之哉!慎之哉!

江左不讳庶孽,丧室之后,多以妾媵终家事;疥癣蚊虻,或未能免,限以大分,故稀斗阋之耻。河北鄙于侧出,不预人流,是以必须重娶,至于三四,母年有少于子者。后母之弟,与前妇之兄,衣服饮食,爰及婚宦,至于士庶贵贱之隔,俗以为常。身没之后,辞讼盈公门,谤辱彰道路,子诬母为妾,弟黜兄为佣,播扬先人之辞迹,暴露祖考之长短,以求直己者,往往而有。悲夫!自古奸臣佞妾,以一言陷人者众矣!况夫妇之义,晓夕移之,婢仆求容,助相说引,积年累月,安有孝子乎?此不可不畏。

凡庸之性,后夫多宠前夫之孤,后妻必虐前妻之子;非唯妇人怀嫉妒之情,丈夫有沈惑之僻,亦事势使之然也。前夫之孤,不敢与我子争家,提携鞠养,积习生爱,故宠之;前妻之子,每居己生之上,宦学婚嫁,莫不为防焉,故虐之。异姓宠则父母被怨,继亲虐则兄弟为雠,家有此者,皆门户之祸也。

思鲁等从舅殷外臣,博达之士也。有子基、谌,皆已成立,而再娶王氏。基每拜见后母,感慕呜咽,不能自持,家人莫忍仰视。王亦凄怆,不知所容,旬月求退,便以礼遣,此亦悔事也。

后汉书曰:“安帝时,汝南薛包孟尝,好学笃行,丧母,以至孝闻。及父娶后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殴杖。不得已,庐于舍外,旦入而洒埽。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岁余,父母惭而还之。后行六年服,丧过乎哀。既而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理,意所恋也。’器物取其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数破其产,还复赈给。建光中,公车特征,至拜侍中。包性恬虚,称疾不起,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也。

第五,治家:

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是以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矣。父慈而子逆,兄友而弟傲,夫义而妇陵,则天之凶民,乃刑戮之所摄,非训导之所移也。

笞怒废于家,则竖子之过立见;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治家之宽猛,亦犹国焉。

孔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又云:“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然则可俭而不可吝已。俭者,省约为礼之谓也;吝者,穷急不恤之谓也。今有施则奢,俭则吝;如能施而不奢,俭而不吝,可矣。

生民之本,要当稼穑而食,桑麻以衣。蔬果之畜,园场之所产;鸡豚之善,埘圈之所生。爰及栋宇器械,樵苏脂烛,莫非种殖之物也。至能守其业者,闭门而为生之具以足,但家无盐井耳。今北土风俗,率能躬俭节用,以赡衣食;江南奢侈,多不逮焉。

梁孝元世,有中书舍人,治家失度,而过严刻,妻妾遂共货刺客,伺醉而杀之。

世间名士,但务宽仁;至于饮食饟馈,僮仆减损,施惠然诺,妻子节量,狎侮宾客,侵耗乡党:此亦为家之巨蠹矣。

齐吏部侍郎房文烈,未尝嗔怒,经霖雨绝粮,遣婢籴米,因尔逃窜,三四许日,方复擒之。房徐曰:“举家无食,汝何处来?”竟无捶挞。尝寄人宅,奴婢彻屋为薪略尽,闻之颦蹙,卒无一言。

裴子野有疏亲故属饥寒不能自济者,皆收养之;家素清贫,时逢水旱,二石米为薄粥,仅得遍焉,躬自同之,常无厌色。邺下有一领军,贪积已甚,家童八百,誓满一千;朝夕每人肴膳,以十五钱为率,遇有客旅,更无以兼。后坐事伏法,籍其家产,麻鞋一屋,弊衣数库,其余财宝,不可胜言。南阳有人,为生奥博,性殊俭吝,冬至后女婿谒之,乃设一铜瓯酒,数脔獐肉;婿恨其单率,一举尽之。主人愕然,俛仰命益,如此者再;退而责其女曰:“某郎好酒,故汝常贫。”及其死后,诸子争财,兄遂杀弟。

妇主中馈,惟事酒食衣服之礼耳,国不可使预政,家不可使干蛊;如有聪明才智,识达古今,正当辅佐君子,助其不足,必无牝鸡晨鸣,以致祸也。

江东妇女,略无交游,其婚姻之家,或十数年间,未相识者,惟以信命赠遗,致殷勤焉。邺下风俗,专以妇持门户,争讼曲直,造请逢迎,车乘填街衢,绮罗盈府寺,代子求官,为夫诉屈。此乃恒、代之遗风乎?南间贫素,皆事外饰,车乘衣服,必贵整齐;家人妻子,不免饥寒。河北人事,多由内政,绮罗金翠,不可废阙,羸马悴奴,仅充而已;倡和之礼,或尔汝之。

河北妇人,织纴组紃之事,黼黻锦绣罗绮之工,大优于江东也。

太公曰:“养女太多,一费也。”陈蕃曰:“盗不过五女之门。”女之为累,亦以深矣。然天生蒸民,先人传体,其如之何?世人多不举女,贼行骨肉,岂当如此,而望福于天乎?吾有疏亲,家饶妓媵,诞育将及,便遣阍竖守之。体有不安,窥窗倚户,若生女者,辄持将去;母随号泣,使人不忍闻也。

妇人之性,率宠子婿而虐儿妇。宠婿,则兄弟之怨生焉;虐妇,则姊妹之谗行焉。然则女之行留,皆得罪于其家者,母实为之。至有谚云:“落索阿姑餐。”此其相报也。家之常弊,可不诫哉!

婚姻素对,靖侯成规。近世嫁娶,遂有卖女纳财,买妇输绢,比量父祖,计较锱铢,责多还少,市井无异。或猥婿在门,或傲妇擅室,贪荣求利,反招羞耻,可不慎欤!

借人典籍,皆须爱护,先有缺坏,就为补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济阳江禄,读书未竟,虽有急速,必待卷束整齐,然后得起,故无损败,人不厌其求假焉。或有狼籍几案,分散部帙,多为童幼婢妾之所点污,风雨虫鼠之所毁伤,实为累德。吾每读圣人之书,未尝不肃敬对之;其故纸有五经词义,及贤达姓名,不敢秽用也。

吾家巫觋祷请,绝于言议;符书章醮亦无祈焉,并汝曹所见也。勿为妖妄之费。

第六,风操:

吾观礼经,圣人之教:箕帚匕箸,咳唾唯诺,执烛沃盥,皆有节文,亦为至矣。但既残缺,非复全书;其有所不载,及世事变改者,学达君子,自为节度,相承行之,故世号士大夫风操。而家门颇有不同,所见互称长短;然其阡陌,亦自可知。昔在江南,目能视而见之,耳能听而闻之;蓬生麻中,不劳翰墨。汝曹生于戎马之闲,视听之所不晓,故聊记录,以传示子孙。

礼曰:“见似目瞿,闻名心瞿。”有所感触,恻怆心眼;若在从容平常之地,幸须申其情耳。必不可避,亦当忍之;犹如伯叔兄弟,酷类先人,可得终身肠断,与之绝耶?又:“临文不讳,庙中不讳,君所无私讳。”益知闻名,须有消息,不必期于颠沛而走也。梁世谢举,甚有声誉,闻讳必哭,为世所讥。又有臧逢世,臧严之子也,笃学修行,不坠门风;孝元经牧江州,遣往建昌督事,郡县民庶,竞修笺书,朝夕辐辏,几案盈积,书有称“严寒”者,必对之流涕,不省取记,多废公事,物情怨骇,竟以不办而还。此并过事也。

近在扬都,有一士人讳审,而与沈氏交结周厚,沈与其书,名而不姓,此非人情也。

凡避讳者,皆须得其同训以代换之:桓公名白,博有五皓之称;厉王名长,琴有修短之目。不闻谓布帛为布皓,呼肾肠为肾修也。梁武小名阿练,子孙皆呼练为绢;乃谓销炼物为销绢物,恐乖其义。或有讳云者,呼纷纭为纷烟;有讳桐者,呼梧桐树为白铁树,便似戏笑耳。

周公名子曰禽,孔子名儿曰鲤,止在其身,自可无禁。至若卫侯、魏公子、楚太子,皆名虮虱;长卿名犬子,王修名狗子,上有连及,理未为通,古之所行,今之所笑也。北土多有名儿为驴驹、豚子者,使其自称及兄弟所名,亦何忍哉?前汉有尹翁归,后汉有郑翁归,梁家亦有孔翁归,又有顾翁宠;晋代有许思妣、孟少孤:如此名字,幸当避之。

今人避讳,更急于古。凡名子者,当为孙地。吾亲识中有讳襄、讳友、讳同、讳清、讳和、讳禹,交疏造次,一座百犯,闻者辛苦,无憀赖焉。

昔司马长卿慕蔺相如,故名相如,顾元叹慕蔡邕,故名雍,而后汉有朱伥字孙卿,许暹字颜回,梁世有庾晏婴、祖孙登,连古人姓为名字,亦鄙事也。

昔刘文饶不忍骂奴为畜产,今世愚人遂以相戏,或有指名为豚犊者:有识傍观,犹欲掩耳,况当之者乎?

近在议曹,共平章百官秩禄,有一显贵,当世名臣,意嫌所议过厚。齐朝有一两士族文学之人,谓此贵曰:“今日天下大同,须为百代典式,岂得尚作关中旧意?明公定是陶朱公大儿耳!”彼此欢笑,不以为嫌。

昔侯霸之子孙,称其祖父曰家公;陈思王称其父为家父,母为家母;潘尼称其祖曰家祖:古人之所行,今人之所笑也。今南北风俗,言其祖及二亲,无云家者;田里猥人,方有此言耳。凡与人言,言己世父,以次第称之,不云家者,以尊于父,不敢家也。凡言姑姊妹女子子:已嫁,则以夫氏称之;在室,则以次第称之。言礼成他族,不得云家也。子孙不得称家者,轻略之也。蔡邕书集,呼其姑姊为家姑家姊;班固书集,亦云家孙:今并不行也。

凡与人言,称彼祖父母、世父母、父母及长姑,皆加尊字,自叔父母已下,则加贤字,尊卑之差也。王羲之书,称彼之母与自称己母同,不云尊字,今所非也。

南人冬至岁首,不诣丧家;若不修书,则过节束带以申慰。北人至岁之日,重行吊礼;礼无明文,则吾不取。南人宾至不迎,相见捧手而不揖,送客下席而已;北人迎送并至门,相见则揖,皆古之道也,吾善其迎揖。

昔者,王侯自称孤、寡、不谷,自兹以降,虽孔子圣师,与门人言皆称名也。后虽有臣仆之称,行者盖亦寡焉。江南轻重,各有谓号,具诸书仪;北人多称名者,乃古之遗风,吾善其称名焉。

言及先人,理当感慕,古者之所易,今人之所难。江南人事不获已,须言阀阅,必以文翰,罕有面论者。北人无何便尔话说,及相访问。如此之事,不可加于人也。人加诸己,则当避之。名位未高,如为勋贵所逼,隐忍方便,速报取了;勿使烦重,感辱祖父。若没,言须及者,则敛容肃坐,称大门中,世父、叔父则称从兄弟门中,兄弟则称亡者子某门中,各以其尊卑轻重为容色之节,皆变于常。若与君言,虽变于色,犹云亡祖亡伯亡叔也。吾见名士,亦有呼其亡兄弟为兄子弟子门中者,亦未为安贴也。北土风俗,都不行此。太山羊侃,梁初入南;吾近至邺,其兄子肃访侃委曲,吾答之云:“卿从门中在梁,如此如此。”肃曰:“是我亲第七亡叔,非从也。”祖孝征在坐,先知江南风俗,乃谓之云:“贤从弟门中,何故不解?”

古人皆呼伯父叔父,而今世多单呼伯叔。从父兄弟姊妹已孤,而对其前,呼其母为伯叔母,此不可避者也。兄弟之子已孤,与他人言,对孤者前,呼为兄子弟子,颇为不忍;北土人多呼为侄。案:尔雅、丧服经、左传,侄虽名通男女,并是对姑之称。晋世已来,始呼叔侄;今呼为侄,于理为胜也。

别易会难,古人所重;江南饯送,下泣言离。有王子侯,梁武帝弟,出为东郡,与武帝别,帝曰:“我年已老,与汝分张,甚以恻怆。”数行泪下。侯遂密云,赧然而出。坐此被责,飘飖舟渚,一百许日,卒不得去。北间风俗,不屑此事,歧路言离,欢笑分首。然人性自有少涕泪者,肠虽欲绝,目犹烂然;如此之人,不可强责。

凡亲属名称,皆须粉墨,不可滥也。无风教者,其父已孤,呼外祖父母与祖父母同,使人为其不喜闻也。虽质于面,皆当加外以别之;父母之世叔父,皆当加其次第以别之;父母之世叔母,皆当加其姓以别之;父母之群从世叔父母及从祖父母,皆当加其爵位若姓以别之。河北士人,皆呼外祖父母为家公家母;江南田里间亦言之。以家代外,非吾所识。

凡宗亲世数,有从父,有从祖,有族祖。江南风俗,自兹已往,高秩者,通呼为尊,同昭穆者,虽百世犹称兄弟;若对他人称之,皆云族人。河北士人,虽三二十世,犹呼为从伯从叔。梁武帝尝问一中土人曰:“卿北人,何故不知有族?”答云:“骨肉易疏,不忍言族耳。”当时虽为敏对,于礼未通。

吾尝问周弘让曰:“父母中外姊妹,何以称之?”周曰:“亦呼为丈人。”自古未见丈人之称施于妇人也。吾亲表所行,若父属者,为某姓姑;母属者,为某姓姨。中外丈人之妇,猥俗呼为丈母,士大夫谓之王母、谢母云。而陆机集有与长沙顾母书,乃其从叔母也,今所不行。

齐朝士子,皆呼祖仆射为祖公,全不嫌有所涉也,乃有对面以相戏者。

古者,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名终则讳之,字乃可以为孙氏。孔子弟子记事者,皆称仲尼;吕后微时,尝字高祖为季;至汉爰种,字其叔父曰丝;王丹与侯霸子语,字霸为君房;江南至今不讳字也。河北士人全不辨之,名亦呼为字,字固呼为字。尚书王元景兄弟,皆号名人,其父名云,字罗汉,一皆讳之,其余不足怪也。

礼闲传云:“斩缞之哭,若往而不反;齐缞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缌麻,哀容可也,此哀之发于声音也。”孝经云:“哭不偯。”皆论哭有轻重质文之声也。礼以哭有言者为号;然则哭亦有辞也。江南丧哭,时有哀诉之言耳;山东重丧,则唯呼苍天,期功以下,则唯呼痛深,便是号而不哭。

江南凡遭重丧,若相知者,同在城邑,三日不吊则绝之;除丧,虽相遇则避之,怨其不己悯也。有故及道遥者,致书可也;无书亦如之。北俗则不尔。江南凡吊者,主人之外,不识者不执手;识轻服而不识主人,则不于会所而吊,他日修名诣其家。

阴阳说云:“辰为水墓,又为土墓,故不得哭。”王充论衡云:“辰日不哭,哭则重丧。”今无教者,辰日有丧,不问轻重,举家清谧,不敢发声,以辞吊客。道书又曰:“晦歌朔哭,皆当有罪,天夺其算。”丧家朔望,哀感弥深,宁当惜寿,又不哭也?亦不谕。

偏傍之书,死有归杀。子孙逃窜,莫肯在家;画瓦书符,作诸厌胜;丧出之日,门前然火,户外列灰,祓送家鬼,章断注连:凡如此比,不近有情,乃儒雅之罪人,弹议所当加也。

己孤,而履岁及长至之节,无父,拜母、祖父母、世叔父母、姑、兄、姊,则皆泣;无母,拜父、外祖父母、舅、姨、兄、姊,亦如之:此人情也。

江左朝臣,子孙初释服,朝见二宫,皆当泣涕;二宫为之改容。颇有肤色充泽,无哀感者,梁武薄其为人,多被抑退。裴政出服,问讯武帝,贬瘦枯槁,涕泗滂沱,武帝目送之曰:“裴之礼不死也。”

二亲既没,所居斋寝,子与妇弗忍入焉。北朝顿丘李构,母刘氏,夫人亡后,所住之堂,终身锁闭,弗忍开入也。夫人,宋广州刺史纂之孙女,故构犹染江南风教。其父奖,为扬州刺史,镇寿春,遇害。构尝与王松年、祖孝征数人同集谈燕。孝征善画,遇有纸笔,图写为人。顷之,因割鹿尾,戏截画人以示构,而无他意。构怆然动色,便起就马而去。举坐惊骇,莫测其情。祖君寻悟,方深反侧,当时罕有能感此者。吴郡陆襄,父闲被刑,襄终身布衣蔬饭,虽姜菜有切割,皆不忍食;居家惟以掐摘供厨。江宁姚子笃,母以烧死,终身不忍噉炙。豫章熊康父以醉而为奴所杀,终身不复尝酒。然礼缘人情,恩由义断,亲以噎死,亦当不可绝食也。

礼经:父之遗书,母之杯圈,感其手口之泽,不忍读用。政为常所讲习,雠校缮写,及偏加服用,有迹可思者耳。若寻常坟典,为生什物,安可悉废之乎?既不读用,无容散逸,惟当缄保,以留后世耳。

思鲁等第四舅母,亲吴郡张建女也,有第五妹,三岁丧母。灵床上屏风,平生旧物,屋漏沾湿,出曝晒之,女子一见,伏床流涕。家人怪其不起,乃往抱持;荐席淹渍,精神伤怛,不能饮食。将以问医,医诊脉云:“肠断矣!”因尔便吐血,数日而亡。中外怜之,莫不悲叹。

礼云:“忌日不乐。”正以感慕罔极,恻怆无聊,故不接外宾,不理众务耳。必能悲惨自居,何限于深藏也?世人或端坐奥室,不妨言笑,盛营甘美,厚供斋食;迫有急卒,密戚至交,尽无相见之理:盖不知礼意乎!

魏世王修母以社日亡;来岁社日,修感念哀甚,邻里闻之,为之罢社。今二亲丧亡,偶值伏腊分至之节,及月小晦后,忌之外,所经此日,犹应感慕,异于余辰,不预饮燕、闻声乐及行游也。

刘绦、缓、绥,兄弟并为名器,其父名昭,一生不为照字,惟依尔雅火旁作召耳。然凡文与正讳相犯,当自可避;其有同音异字,不可悉然。刘字之下,即有昭音。吕尚之儿,如不为上;赵壹之子,傥不作一:便是下笔即妨,是书皆触也。

尝有甲设燕席,请乙为宾;而旦于公庭见乙之子,问之曰:“尊侯早晚顾宅?”乙子称其父已往。时以为笑。如此比例,触类慎之,不可陷于轻脱。

江南风俗,儿生一期,为制新衣,盥浴装饰,男则用弓矢纸笔,女则刀尺针缕,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置之儿前,观其发意所取,以验贪廉愚智,名之为试儿。亲表聚集,致燕享焉。自兹已后,二亲若在,每至此日,尝有酒食之事耳。无教之徒,虽已孤露,其日皆为供顿,酣畅声乐,不知有所感伤。梁孝元年少之时,每八月六日载诞之辰,常设斋讲;自阮修容薨殁之后,此事亦绝。

人有忧疾,则呼天地父母,自古而然。今世讳避,触途急切。而江东士庶,痛则称祢。祢是父之庙号,父在无容称庙,父殁何容辄呼?苍颉篇有侑字,训诂云:“痛而謼也,音羽罪反。”今北人痛则呼之。声类音于耒反,今南人痛或呼之。此二音随其乡俗,并可行也。

梁世被系劾者,子孙弟侄,皆诣阙三日,露跣陈谢;子孙有官,自陈解职。子则草屩麤衣,蓬头垢面,周章道路,要候执事,叩头流血,申诉冤枉。若配徒隶,诸子并立草庵于所署门,不敢宁宅,动经旬日,官司驱遣,然后始退。江南诸宪司弹人事,事虽不重,而以教义见辱者,或被轻系而身死狱户者,皆为怨雠,子孙三世不交通矣。到洽为御史中丞,初欲弹刘孝绰,其兄溉先与刘善,苦谏不得,乃诣刘涕泣告别而去。

兵凶战危,非安全之道。古者,天子丧服以临师,将军凿凶门而出。父祖伯叔,若在军阵,贬损自居,不宜奏乐燕会及婚冠吉庆事也。若居围城之中,憔悴容色,除去饰玩,常为临深履薄之状焉。父母疾笃,医虽贱虽少,则涕泣而拜之,以求哀也。梁孝元在江州,尝有不豫;世子方等亲拜中兵参军李猷焉。

四海之人,结为兄弟,亦何容易。必有志均义敌,令终如始者,方可议之。一尔之后,命子拜伏,呼为丈人,申父友之敬;身事彼亲,亦宜加礼。比见北人,甚轻此节,行路相逢,便定昆季,望年观貌,不择是非,至有结父为兄,托子为弟者。

昔者,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餐,以接白屋之士,一日所见者七十余人。晋文公以沐辞竖头须,致有图反之诮。门不停宾,古所贵也。失教之家,阍寺无礼,或以主君寝食嗔怒,拒客未通,江南深以为耻。黄门侍郎裴之礼,号善为士大夫,有如此辈,对宾杖之;其门生僮仆,接于他人,折旋俯仰,辞色应对,莫不肃敬,与主无别也。

第七,慕贤:

古人云:“千载一圣,犹旦暮也;五百年一贤,犹比髆心。”言圣贤之难得,疏阔如此。傥遭不世明达君子,安可不攀附景仰之乎?吾生于乱世,长于戎马,流离播越,闻见已多;所值名贤,未尝不心醉魂迷向慕之也。人在年少,神情未定,所与款狎,熏渍陶染,言笑举动,无心于学,潜移暗化,自然似之;何况操履艺能,较明易习者也?是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也。墨子悲于染丝,是之谓矣。君子必慎交游焉。孔子曰:“无友不如己者。”颜、闵之徒,何可世得!但优于我,便足贵之。

世人多蔽,贵耳贱目,重遥轻近。少长周旋,如有贤哲,每相狎侮,不加礼敬;他乡异县,微借风声,延颈企踵,甚于饥渴。校其长短,核其精麤,或彼不能如此矣。所以鲁人谓孔子为东家丘,昔虞国宫之奇,少长于君,君狎之,不纳其谏,以至亡国,不可不留心也。

用其言,弃其身,古人所耻。凡有一言一行,取于人者,皆显称之,不可窃人之美,以为己力;虽轻虽贱者,必归功焉。窃人之财,刑辟之所处;窃人之美,鬼神之所责。

梁孝元前在荆州,有丁觇者,洪亭民耳,颇善属文,殊工草隶;孝元书记,一皆使之。军府轻贱,多未之重,耻令子弟以为楷法,时云:“丁君十纸,不敌王褒数字。”吾雅爱其手迹,常所宝持。孝元尝遣典签惠编送文章示萧祭酒,祭酒问云:“君王比赐书翰,及写诗笔,殊为佳手,姓名为谁?那得都无声问?”编以实答。子云叹曰:“此人后生无比,遂不为世所称,亦是奇事。”于是闻者稍复刮目。稍仕至尚书仪曹郎,末为晋安王侍读,随王东下。及西台陷殁,简牍湮散,丁亦寻卒于扬州;前所轻者,后思一纸,不可得矣。

侯景初入建业,台门虽闭,公私草扰,各不自全。太子左卫率羊侃坐东掖门,部分经略,一宿皆办,遂得百余日抗拒凶逆。于时,城内四万许人,王公朝士,不下一百,便是恃侃一人安之,其相去如此。古人云:“巢父、许由,让于天下;市道小人,争一钱之利。”亦已悬矣。

齐文宣帝即位数年,便沈湎纵恣,略无纲纪;尚能委政尚书令杨遵彦,内外清谧,朝野晏如,各得其所,物无异议,终天保之朝。遵彦后为孝昭所戮,刑政于是衰矣。斛律明月齐朝折冲之臣,无罪被诛,将士解体,周人始有吞齐之志,关中至今誉之。此人用兵,岂止万夫之望而已哉!国之存亡,系其生死。

张延隽之为晋州行台左丞,匡维主将,镇抚疆埸,储积器用,爱活黎民,隐若敌国矣。群小不得行志,同力迁之;既代之后,公私扰乱,周师一举,此镇先平。齐亡之迹,启于是矣。
第八,勉学:

自古明王圣帝,犹须勤学,况凡庶乎!此事遍于经史,吾亦不能郑重,聊举近世切要,以启寤汝耳。士大夫子弟,数岁已上,莫不被教,多者或至礼、传,少者不失诗、论。及至冠婚,体性稍定;因此天机,倍须训诱。有志尚者,遂能磨砺,以就素业;无履立者,自兹堕慢,便为凡人。人生在世,会当有业:农民则计量耕稼,商贾则讨论货贿,工巧则致精器用,伎艺则沈思法术,武夫则惯习弓马,文士则讲议经书。多见士大夫耻涉农商,差务工伎,射则不能穿札,笔则纔记姓名,饱食醉酒,忽忽无事,以此销日,以此终年。或因家世余绪,得一阶半级,便自为足,全忘修学;及有吉凶大事,议论得失,蒙然张口,如坐云雾;公私宴集,谈古赋诗,塞默低头,欠伸而已。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

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燕,则假手赋诗。当尔之时,亦快士也。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革,铨衡选举,非复曩者之亲;当路秉权,不见昔时之党。求诸身而无所得,施之世而无所用。被褐而丧珠,失皮而露质,兀若枯木,泊若穷流,鹿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当尔之时,诚驽材也。有学艺者,触地而安。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虽百世小人,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冠冕,不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以此观之,安可不自勉耶?若能常保数百卷书,千载终不为小人也。

夫明六经之指,涉百家之书,纵不能增益德行,敦厉风俗,犹为一艺,得以自资。父兄不可常依,乡国不可常保,一旦流离,无人庇荫,当自求诸身耳。谚曰:“积财千万,不如薄伎在身。”伎之易习而可贵者,无过读书也。世人不问愚智,皆欲识人之多,见事之广,而不肯读书,是犹求饱而懒营馔,欲暖而惰裁衣也。夫读书之人,自羲、农巳来,宇宙之下,凡识几人,凡见几事,生民之成败好恶,固不足论,天地所不能藏,鬼神所不能隐也。

有客难主人曰:“吾见强弩长戟,诛罪安民,以取公侯者有矣;文义习吏,匡时富国,以取卿相者有矣;学备古今,才兼文武,身无禄位,妻子饥寒者,不可胜数,安足贵学乎?”主人对曰:“夫命之穷达,犹金玉木石也;修以学艺,犹磨莹雕刻也。金玉之磨莹,自美其矿璞,木石之段块,自丑其雕刻;安可言木石之雕刻,乃胜金玉之矿璞哉?不得以有学之贫贱,比于无学之富贵也。且负甲为兵,咋笔为吏,身死名灭者如牛毛,角立杰出者如芝草;握素披黄,吟道咏德,苦辛无益者如日蚀,逸乐名利者如秋荼,岂得同年而语矣。且又闻之:生而知之者上,学而知之者次。所以学者,欲其多知明达耳。必有天才,拔群出类,为将则闇与孙武、吴起同术,执政则悬得管仲、子产之教,虽未读书,吾亦谓之学矣。今子即不能然,不师古之踪迹,犹蒙被而卧耳。

人见邻里亲戚有佳快者,使子弟慕而学之,不知使学古人,何其蔽也哉?世人但见跨马被甲,长槊强弓,便云我能为将;不知明乎天道,辩乎地利,比量逆顺,鉴达兴亡之妙也。但知承上接下,积财聚谷,便云我能为相;不知敬鬼事神,移风易俗,调节阴阳,荐举贤圣之至也。但知私财不入,公事夙办,便云我能治民;不知诚己刑物,执辔如组,反风灭火,化鸱为凤之术也。但知抱令守律,早刑晚舍,便云我能平狱;不知同辕观罪,分剑追财,假言而奸露,不问而情得之察也。爰及农商工贾,厮役奴隶,钓鱼屠肉,饭牛牧羊,皆有先达,可为师表,博学求之,无不利于事也。

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未知养亲者,欲其观古人之先意承颜,怡声下气,不惮劬劳,以致甘嫩,惕然惭惧,起而行之也;未知事君者,欲其观古人之守职无侵,见危授命,不忘诚谏,以利社稷,恻然自念,思欲效之也;素骄奢者,欲其观古人之恭俭节用,卑以自牧,礼为教本,敬者身基,瞿然自失,敛容抑志也;素鄙吝者,欲其观古人之贵义轻财,少私寡欲,忌盈恶满,赒穷恤匮,赧然悔耻,积而能散也;素暴悍者,欲其观古人之小心黜己,齿弊舌存,含垢藏疾,尊贤容众,苶然沮丧,若不胜衣也;素怯懦者,欲其观古人之达生委命,强毅正直,立言必信,求福不回,勃然奋厉,不可恐慑也:历兹以往,百行皆然。纵不能淳,去泰去甚。学之所知,施无不达。世人读书者,但能言之,不能行之,忠孝无闻,仁义不足;加以断一条讼,不必得其理;宰千户县,不必理其民;问其造屋,不必知楣横而梲竖也;问其为田,不必知稷早而黍迟也;吟啸谈谑,讽咏辞赋,事既优闲,材增迂诞,军国经纶,略无施用:故为武人俗吏所共嗤诋,良由是乎!

夫学者所以求益耳。见人读数十卷书,便自高大,凌忽长者,轻慢同列;人疾之如雠敌,恶之如鸱枭。如此以学自损,不如无学也。

古之学者为己,以补不足也;今之学者为人,但能说之也。古之学者为人,行道以利世也;今之学者为己,修身以求进也。夫学者犹种树也,春玩其华,秋登其实;讲论文章,春华也,修身利行,秋实也。

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吾七岁时,诵灵光殿赋,至于今日,十年一理,犹不遗忘;二十之外,所诵经书,一月废置,便至荒芜矣。然人有坎壈,失于盛年,犹当晚学,不可自弃。孔子云:“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魏武、袁遗,老而弥笃,此皆少学而至老不倦也。曾子七十乃学,名闻天下;荀卿五十,始来游学,犹为硕儒;公孙弘四十余,方读春秋,以此遂登丞相;朱云亦四十,始学易、论语;皇甫谧二十,始受孝经、论语:皆终成大儒,此并早迷而晚寤也。世人婚冠未学,便称迟暮,因循面墙,亦为愚耳。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学之兴废,随世轻重。汉时贤俊,皆以一经弘圣人之道,上明天时,下该人事,用此致卿相者多矣。末俗已来不复尔,空守章句,但诵师言,施之世务,殆无一可。故士大夫子弟,皆以博涉为贵,不肯专儒。梁朝皇孙以下,总丱之年,必先入学,观其志尚,出身已后,便从文史,略无卒业者。冠冕为此者,则有何胤、刘瓛、明山宾、周舍、朱异、周弘正、贺琛、贺革、萧子政、刘绦等,兼通文史,不徒讲说也。洛阳亦闻崔浩、张伟、刘芳,邺下又见邢子才:此四儒者,虽好经术,亦以才博擅名。如此诸贤,故为上品,以外率多田野闲人,音辞鄙陋,风操蚩拙,相与专固,无所堪能,问一言辄酬数百,责其指归,或无要会。邺下谚云:“博士买驴,书券三纸,未有驴字。”使汝以此为师,令人气塞。孔子曰:“学也禄在其中矣。”今勤无益之事,恐非业也。夫圣人之书,所以设教,但明练经文,粗通注义,常使言行有得,亦足为人;何必“仲尼居”即须两纸疏义,燕寝讲堂,亦复何在?以此得胜,宁有益乎?光阴可惜,譬诸逝水。当博览机要,以济功业;必能兼美,吾无闲焉。

俗间儒士,不涉群书,经纬之外,义疏而已。吾初入邺,与博陵崔文彦交游,尝说王粲集中难郑玄尚书事。崔转为诸儒道之,始将发口,悬见排蹙,云:“文集只有诗赋铭诔,岂当论经书事乎?且先儒之中,未闻有王粲也。”崔笑而退,竟不以粲集示之。魏收之在议曹,与诸博士议宗庙事,引据汉书,博士笑曰:“未闻汉书得证经术。”收便忿怒,都不复言,取韦玄成传,掷之而起。博士一夜共披寻之,达明,乃来谢曰:“不谓玄成如此学也。”

夫老、庄之书,盖全真养性,不肯以物累己也。故藏名柱史,终蹈流沙;匿迹漆园,卒辞楚相,此任纵之徒耳。何晏、王弼,祖述玄宗,递相夸尚,景附草靡,皆以农、黄之化,在乎己身,周、孔之业,弃之度外。而平叔以党曹爽见诛,触死权之网也;辅嗣以多笑人被疾,陷好胜之阱也;山巨源以蓄积取讥,背多藏厚亡之文也;夏侯玄以才望被戮,无支离拥肿之鉴也;荀奉倩丧妻,神伤而卒,非鼓缶之情也;王夷甫悼子,悲不自胜,异东门之达也;嵇叔夜排俗取祸,岂和光同尘之流也;郭子玄以倾动专势,宁后身外己之风也;阮嗣宗沈酒荒迷,乖畏途相诫之譬也;谢幼舆赃贿黜削,违弃其余鱼之旨也:彼诸人者,并其领袖,玄宗所归。其余桎梏尘滓之中,颠仆名利之下者,岂可备言乎!直取其清谈雅论,剖玄析微,宾主往复,娱心悦耳,非济世成俗之要也。洎于梁世,兹风复阐,庄、老、周易,总谓三玄。武皇、简文,躬自讲论。周弘正奉赞大猷,化行都邑,学徒千余,实为盛美。元帝在江、荆间,复所爱习,召置学生,亲为教授,废寝忘食,以夜继朝,至乃倦剧愁愤,辄以讲自释。吾时颇预末筵,亲承音旨,性既顽鲁,亦所不好云。

齐孝昭帝侍娄太后疾,容色憔悴,服膳减损。徐之才为灸两穴,帝握拳代痛,爪入掌心,血流满手。后既痊愈,帝寻疾崩,遗诏恨不见山陵之事。其天性至孝如彼,不识忌讳如此,良由无学所为。若见古人之讥欲母早死而悲哭之,则不发此言也。孝为百行之首,犹须学以修饰之,况余事乎!

梁元帝尝为吾说:“昔在会稽,年始十二,便已好学。时又患疥,手不得拳,膝不得屈。闲斋张葛帏避蝇独坐,银瓯贮山阴甜酒,时复进之,以自宽痛。率意自读史书,一日二十卷,既未师受,或不识一字,或不解一语,要自重之,不知厌倦。”帝子之尊,童稚之逸,尚能如此,况其庶士,冀以自达者哉?

古人勤学,有握锥投斧,照雪聚萤,锄则带经,牧则编简,亦为勤笃。梁世彭城刘绮,交州刺史勃之孙,早孤家贫,灯烛难办,常买荻尺寸折之,然明夜读。孝元初出会稽,精选寮寀,绮以才华,为国常侍兼记室,殊蒙礼遇,终于金紫光禄。义阳朱詹,世居江陵,后出扬都,好学,家贫无资,累日不爨,乃时吞纸以实腹。寒无毡被,抱犬而卧。犬亦饥虚,起行盗食,呼之不至,哀声动邻,犹不废业,卒成学士,官至镇南录事参军,为孝元所礼。此乃不可为之事,亦是勤学之一人。东莞臧逢世,年二十余,欲读班固汉书,苦假借不久,乃就姊夫刘缓乞丐客刺书翰纸末,手写一本,军府服其志尚,卒以汉书闻。

齐有宦者内参田鹏鸾,本蛮人也。年十四五,初为阍寺,便知好学,怀袖握书,晓夕讽诵。所居卑末,使彼苦辛,时伺闲隙,周章询请。每至文林馆,气喘汗流,问书之外,不暇他语。及睹古人节义之事,未尝不感激沈吟久之。吾甚怜爱,倍加开奖。后被赏遇,赐名敬宣,位至侍中开府。后主之奔青州,遣其西出,参伺动静,为周军所获。问齐主何在,绐云:“已去,计当出境。”疑其不信,欧捶服之,每折一支,辞色愈厉,竟断四体而卒。蛮夷童丱,犹能以学成忠,齐之将相,比敬宣之奴不若也。

邺平之后,见徙入关。思鲁尝谓吾曰:“朝无禄位,家无积财,当肆筋力,以申供养。每被课笃,勤劳经史,未知为子,可得安乎?”吾命之曰:“子当以养为心,父当以学为教。使汝弃学徇财,丰吾衣食,食之安得甘?衣之安得暖?若务先王之道,绍家世之,藜羹缊褐,我自欲之。”

书曰:“好问则裕。”礼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盖须切磋相起明也。见有闭门读书,师心自是,稠人广坐,谬误差失者多矣。谷梁传称公子友与莒挐相搏,左右呼曰“孟劳”。“孟劳”者,鲁之宝刀名,亦见广雅。近在齐时,有姜仲岳谓:“‘孟劳’者,公子左右,姓孟名劳,多力之人,为国所宝。”与吾苦诤。时清河郡守邢峙,当世硕儒,助吾证之,赧然而伏。又三辅决录云:“灵帝殿柱题曰:‘堂堂乎张,京兆田郎。’”盖引论语,偶以四言,目京兆人田凤也。有一才士,乃言:“时张京兆及田郎二人皆堂堂耳。”闻吾此说,初大惊骇,其后寻媿悔焉。江南有一权贵,读误本蜀都赋注,解“蹲鸱,芋也”,乃为“羊”字;人馈羊肉,答书云:“损惠蹲鸱。”举朝惊骇,不解事义,久后寻迹,方知如此。元氏之世,在洛京时,有一才学重臣,新得史记音,而颇纰缪,误反“颛顼”字,顼当为许录反,错作许缘反,遂谓朝士言:“从来谬音‘专旭’,当音‘专翾’耳。”此人先有高名,翕然信行;期年之后,更有硕儒,苦相究讨,方知误焉。汉书王莽赞云:“紫色蛙声,余分闰位。”谓以伪乱真耳。昔吾尝共人谈书,言及王莽形状,有一俊士,自许史学,名价甚高,乃云:“王莽非直鸱目虎吻,亦紫色蛙声。”又礼乐志云:“给太官挏马酒。”李奇注:“以马乳为酒也,揰挏乃成。”二字并从手。揰挏,此谓撞捣挺挏之,今为酪酒亦然。向学士又以为种桐时,太官酿马酒乃熟。其孤陋遂至于此。太山羊肃,亦称学问,读潘岳赋:“周文弱枝之枣”,为杖策之杖;世本:“容成造历。”以历为碓磨之磨。

谈说制文,援引古昔,必须眼学,勿信耳受。江南闾里闲,士大夫或不学问,羞为鄙朴,道听涂说,强事饰辞:呼征质为周、郑,谓霍乱为博陆,上荆州必称陕西,下扬都言去海郡,言食则餬口,道钱则孔方,问移则楚丘,论婚则宴尔,及王则无不仲宣,语刘则无不公干。凡有一二百件,传相祖述,寻问莫知原由,施安时复失所。庄生有乘时鹊起之说,故谢朓诗曰:“鹊起登吴台。”吾有一亲表,作七夕诗云:“今夜吴台鹊,亦共往填河。”罗浮山记云:“望平地树如荠。”故戴暠诗云:“长安树如荠。”又邺下有一人咏树诗云:“遥望长安荠。”又尝见谓矜诞为夸毗,呼高年为富有春秋,皆耳学之过也。

夫文字者,坟籍根本。世之学徒,多不晓字:读五经者,是徐邈而非许慎;习赋诵者,信褚诠而忽吕忱;明史记者,专徐、邹而废篆籀;学汉书者,悦应、苏而略苍、雅。不知书音是其枝叶,小学乃其宗系。至见服虔、张揖音义则贵之,得通俗、广雅而不屑。一手之中,向背如此,况异代各人乎?

夫学者贵能博闻也。郡国山川,官位姓族,衣服饮食,器皿制度,皆欲根寻,得其原本;至于文字,忽不经怀,己身姓名,或多乖舛,纵得不误,亦未知所由。近世有人为子制名:兄弟皆山傍立字,而有名峙者;兄弟皆手傍立字,而有名机者;兄弟皆水傍立字,而有名凝者。名儒硕学,此例甚多。若有知吾钟之不调,一何可笑。

吾尝从齐主幸幷州,自井陉关入上艾县,东数十里,有猎闾村。后百官受马粮在晋阳东百余里亢仇城侧。并不识二所本是何地,博求古今,皆未能晓。及检字林、韵集,乃知猎闾是旧躐余聚,亢仇旧是豀谻亭,悉属上艾。时太原王劭欲撰乡邑记注,因此二名闻之,大喜。

吾初读庄子“螝二首”,韩非子曰:“虫有螝者,一身两口,争食相龁,遂相杀也”,茫然不识此字何音,逢人辄问,了无解者。案:尔雅诸书,蚕蛹名螝,又非二首两口贪害之物。后见古今字诂,此亦古之虺字,积年凝滞,豁然雾解。

尝游赵州,见柏人城北有一小水,土人亦不知名。后读城西门徐整碑云:“洎流东指。”众皆不识。吾案说文,此字古魄字也,洎,浅水貌。此水汉来本无名矣,直以浅貌目之,或当即以洎为名乎?

世中书翰,多称勿勿,相承如此,不知所由,或有妄言此忽忽之残缺耳。案:说文:“勿者,州里所建之旗也,象其柄及三斿之形,所以趣民事。故忽遽者称为勿勿。”

吾在益州,与数人同坐,初晴日晃,见地上小光,问左右:“此是何物?”有一蜀竖就视,答云:“是豆逼耳。”相顾愕然,不知所谓。命取将来,乃小豆也。穷访蜀士,呼粒为逼,时莫之解。吾云:“三苍、说文,此字白下为匕,皆训粒,通俗文音方力反。”众皆欢悟。

愍楚友婿窦如同从河州来,得一青鸟,驯养爱翫,举俗呼之为鹖。吾曰:“鹖出上党,数曾见之,色并黄黑,无驳杂也。故陈思王鹖赋云:‘扬玄黄之劲羽。’”试检说文:“鳻雀似鹖而青,出羌中。”韵集音介。此疑顿释。

梁世有蔡朗者讳纯,既不涉学,遂呼莼为露葵。面墙之徒,递相仿效。承圣中,遣一士大夫聘齐,齐主客郎李恕问梁使曰:“江南有露葵否?”答曰:“露葵是莼,水乡所出。卿今食者绿葵菜耳。”李亦学问,但不测彼之深浅,乍闻无以核究。

思鲁等姨夫彭城刘灵,尝与吾坐,诸子侍焉。吾问儒行、敏行曰:“凡字与谘议名同音者,其数多少,能尽识乎?”答曰:“未之究也,请导示之。”吾曰:“凡如此例,不预研检,忽见不识,误以问人,反为无赖所欺,不容易也。”因为说之,得五十许字。诸刘叹曰:“不意乃尔!”若遂不知,亦为异事。

校定书籍,亦何容易,自扬雄、刘向,方称此职耳。观天下书未遍,不得妄下雌黄。或彼以为非,此以为是;或本同末异;或两文皆欠,不可偏信一隅也。

第九,文章:

夫文章者,原出五经:诏命策檄,生于书者也;序述论议,生于易者也;歌咏赋颂,生于诗者也;祭祀哀诔,生于礼者也;书奏箴铭,生于春秋者也。朝廷宪章,军旅誓诰,敷显仁义,发明功德,牧民建国,施用多途。至于陶冶性灵,从容讽谏,入其滋味,亦乐事也。行有余力,则可习之。然而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宋玉体貌容冶,见遇俳优;东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马长卿,窃赀无操;王褒过章僮约;扬雄德败美新;李陵降辱夷虏;刘歆反复莽世;傅毅党附权门;班固盗窃父史;赵元叔抗竦过度;冯敬通浮华摈压;马季长佞媚获诮;蔡伯喈同恶受诛;吴质诋忤乡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笃乞假无厌;路粹隘狭已甚;陈琳实号麤疏;繁钦性无检格;刘桢屈强输作;王粲率躁见嫌;孔融、祢衡,诞傲致殒;杨修、丁廙,扇动取毙;阮籍无礼败俗;嵇康凌物凶终;傅玄忿斗免官;孙楚矜夸凌上;陆机犯顺履险;潘岳干没取危;颜延年负气摧黜;谢灵运空疏乱纪;王元长凶贼自诒;谢玄晖侮慢见及。凡此诸人,皆其翘秀者,不能悉记,大较如此。至于帝王,亦或未免。自昔天子而有才华者,唯汉武、魏太祖、文帝、明帝、宋孝武帝,皆负世议,非懿德之君也。自子游、子夏、荀况、孟轲、枚乘、贾谊、苏武、张衡、左思之俦,有盛名而免过患者,时复闻之,但其损败居多耳。每尝思之,原其所积,文章之体,标举兴会,发引性灵,使人矜伐,故忽于持操,果于进取。今世文士,此患弥切,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自吟自赏,不觉更有傍人。加以砂砾所伤,惨于矛戟,讽刺之祸,速乎风尘,深宜防虑,以保元吉。

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钝学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思,终归蚩鄙。但成学士,自足为人。必乏天才,勿强操笔。吾见世人,至无才思,自谓清华,流布丑拙,亦以众矣,江南号为詅痴符。近在幷州,有一士族,好为可笑诗赋,誂撇邢、魏诸公,众共嘲弄,虚相赞说,便击牛酾酒,招延声誉。其妻,明鉴妇人也,泣而谏之。此人叹曰:“才华不为妻子所容,何况行路!”至死不觉。自见之谓明,此诚难也。

学为文章,先谋亲友,得其评裁,知可施行,然后出手;慎勿师心自任,取笑旁人也。自古执笔为文者,何可胜言。然至于宏丽精华,不过数十篇耳。但使不失体裁,辞意可观,便称才士;要须动俗盖世,亦俟河之清乎!

不屈二姓,夷、齐之节也;何事非君,伊、箕之义也。自春秋已来,家有奔亡,国有吞灭,君臣固无常分矣;然而君子之交绝无恶声,一旦屈膝而事人,岂以存亡而改虑?陈孔璋居袁裁书,则呼操为豺狼;在魏制檄,则目绍为蛇虺。在时君所命,不得自专,然亦文人之巨患也,当务从容消息之。

或问扬雄曰:“吾子少而好赋?”雄曰:“然。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也。”余窃非之曰:虞舜歌南风之诗,周公作鸱鸮之咏,吉甫、史克雅、颂之美者,未闻皆在幼年累德也。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自卫返鲁,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大明孝道,引诗证之。扬雄安敢忽之也?若论“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但知变之而已,又未知雄自为壮夫何如也?着剧秦美新,妄投于阁,周章怖慑,不达天命,童子之为耳。桓谭以胜老子,葛洪以方仲尼,使人叹息。此人直以晓算术,解阴阳,故着太玄经,数子为所惑耳;其遗言余行,孙卿、屈原之不及,安敢望大圣之清尘?且太玄今竟何用乎?不啻覆酱瓿而已。

齐世有席毗者,清干之士,官至行台尚书,嗤鄙文学,嘲刘逖云:“君辈辞藻,譬若荣华,须臾之翫,非宏才也;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常有风霜,不可凋悴矣!”刘应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华,何如也?”席笑曰:“可哉!”

凡为文章,犹人乘骐骥,虽有逸气,当以衔勒制之,勿使流乱轨躅,放意填坑岸也。

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今世相承,趋本弃末,率多浮艳。辞与理竞,辞胜而理伏;事与才争,事繁而才损。放逸者流宕而忘归,穿凿者补缀而不足。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泰去甚耳。必有盛才重誉,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

古人之文,宏材逸气,体度风格,去今实远;但缉缀疏朴,未为密致耳。今世音律谐靡,章句偶对,讳避精详,贤于往昔多矣。宜以古之制裁为本,今之辞调为末,并须两存,不可偏弃也。

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梁孝元在蕃邸时,撰西府新文,讫无一篇见录者,亦以不偶于世,无郑、卫之音故也。有诗赋铭诔书表启疏二十卷,吾兄弟始在草土,并未得编次,便遭火荡尽,竟不传于世。衔酷茹恨,彻于心髓!操行见于梁史文士传及孝元怀旧志。

沈隐侯曰:“文章当从三易:易见事,一也;易识字,二也;易读诵,三也。”邢子才常曰:“沈侯文章,用事不使人觉,若胸忆语也。”深以此服之。祖孝征亦尝谓吾曰:“沈诗云:‘崖倾护石髓。’此岂似用事邪?”

邢子才、魏收俱有重名,时俗准的,以为师匠。邢赏服沈约而轻任昉,魏爱慕任昉而毁沈约,每于谈燕,辞色以之。邺下纷纭,各有朋党。祖孝征尝谓吾曰:“任、沈之是非,乃邢、魏之优劣也。”

吴均集有破镜赋。昔者,邑号朝歌,颜渊不舍;里名胜母,曾子敛襟:盖忌夫恶名之伤实也。破镜乃凶逆之兽,事见汉书,为文幸避此名也。比世往往见有和人诗者,题云敬同,孝经云:“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不可轻言也。梁世费旭诗云:“不知是耶非。”殷澐诗云:“飖扬云母舟。”简文曰:“旭既不识其父,澐又飖扬其母。”此虽悉古事,不可用也。世人或有文章引诗“伐鼓渊渊”者,宋书已有屡游之诮;如此流比,幸须避之。北面事亲,别舅摛渭阳之咏;堂上养老,送兄赋桓山之悲,皆大失也。举此一隅,触涂宜慎。

江南文制,欲人弹射,知有病累,随即改之,陈王得之于丁廙也。山东风俗,不通击难。吾初入邺,遂尝以此忤人,至今为悔;汝曹必无轻议也。

凡代人为文,皆作彼语,理宜然矣。至于哀伤凶祸之辞,不可辄代。蔡邕为胡金盈作母灵表颂曰:“悲母氏之不永,然委我而夙丧。”又为胡颢作其父铭曰:“葬我考议郎君。”袁三公颂曰:“猗欤我祖,出自有妫。”王粲为潘文则思亲诗云:“躬此劳悴,鞠予小人;庶我显妣,克保遐年。”而并载乎邕、粲之集,此例甚众。古人之所行,今世以为讳。陈思王武帝诔,遂深永蛰之思;潘岳悼亡赋,乃怆手泽之遗:是方父于虫,匹妇于考也。蔡邕杨秉碑云:“统大麓之重。”潘尼赠卢景宣诗云:“九五思龙飞。”孙楚王骠骑诔云:“奄忽登遐。”陆机父诔云:“亿兆宅心,敦叙百揆。”姊诔云:“俔天之和。”今为此言,则朝廷之罪人也。王粲赠杨德祖诗云:“我君饯之,其乐泄泄。”不可妄施人子,况储君乎?

挽歌辞者,或云古者虞殡之歌,或云出自田横之客,皆为生者悼往告哀之意。陆平原多为死人自叹之言,诗格既无此例,又乖制作本意。

凡诗人之作,刺箴美颂,各有源流,未尝混杂,善恶同篇也。陆机为齐讴篇,前叙山川物产风教之盛,后章忽鄙山川之情,殊失厥体。其为吴趋行,何不陈子光、夫差乎?京洛行,胡不述赧王、灵帝乎?

自古宏才博学,用事误者有矣;百家杂说,或有不同,书傥湮灭,后人不见,故未敢轻议之。今指知决纰缪者,略举一两端以为诫。诗云:“有鷕雉鸣。”又曰:“雉鸣求其牡。”毛传亦曰:“鷕,雌雉声。”又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郑玄注月令亦云:“雊,雄雉鸣。”潘岳赋曰:“雉鷕鷕以朝雊。”是则混杂其雄雌矣。诗云:“孔怀兄弟。”孔,甚也;怀,思也,言甚可思也。陆机与长沙顾母书,述从祖弟士璜死,乃言:“痛心拔脑,有如孔怀。”心既痛矣,即为甚思,何故方言有如也?观其此意,当谓亲兄弟为孔怀。诗云:“父母孔迩。”而呼二亲为孔迩,于义通乎?异物志云:“拥剑状如蟹,但一螯偏大尔。”何逊诗云:“跃鱼如拥剑。”是不分鱼蟹也。汉书:“御史府中列柏树,常有野鸟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朝夕鸟。”而文士往往误作乌鸢用之。抱朴子说项曼都诈称得仙,自云:“仙人以流霞一杯与我饮之,辄不饥渴。”而简文诗云:“霞流抱朴碗。”亦犹郭象以惠施之辨为庄周言也。后汉书:“囚司徒崔烈以锒铛锁。”锒铛,大锁也;世间多误作金银字。武烈太子亦是数千卷学士,尝作诗云:“银锁三公脚,刀撞仆射头。”为俗所误。

文章地理,必须惬当。梁简文雁门太守行乃云:“鹅军攻日逐,燕骑荡康居,大宛归善马,小月送降书。”萧子晖陇头水云:“天寒陇水急,散漫俱分泻,北注徂黄龙,东流会白马。”此亦明珠之颣,美玉之瑕,宜慎之。

王籍入若耶溪诗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江南以为文外断绝,物无异议。简文吟咏,不能忘之,孝元讽味,以为不可复得,至怀旧志载于籍传。范阳卢询祖,邺下才俊,乃言:“此不成语,何事于能?”魏收亦然其论。诗云:“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毛传曰:“言不諠哗也。”吾每叹此解有情致,籍诗生于此耳。

兰陵萧悫,梁室上黄侯之子,工于篇什。尝有秋诗云:“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时人未之赏也。吾爱其萧散,宛然在目。颍川荀仲举、琅邪诸葛汉,亦以为尔。而卢思道之徒,雅所不惬。

何逊诗实为清巧,多形似之言;扬都论者,恨其每病苦辛,饶贫寒气,不及刘孝绰之雍容也。虽然,刘甚忌之,平生诵何诗,常云:“‘蘧车响北阙’,画画不道车。”又撰诗苑,止取何两篇,时人讥其不广。刘孝绰当时既有重名,无所与让;唯服谢朓,常以谢诗置几案间,动静辄讽味。简文爱陶渊明文,亦复如此。江南语曰:“梁有三何,子朗最多。”三何者,逊及思澄、子朗也。子朗信饶清巧。思澄游庐山,每有佳篇,亦为冠绝。
第十,名实:

名之与实,犹形之与影也。德艺周厚,则名必善焉;容色姝丽,则影必美焉。今不修身而求令名于世者,犹貌甚恶而责妍影于镜也。上士忘名,中士立名,下士窃名。忘名者,体道合德,享鬼神之福佑,非所以求名也;立名者,修身慎行,惧荣观之不显,非所以让名也;窃名者,厚貌深奸,干浮华之虚构,非所以得名也。

人足所履,不过数寸,然而咫尺之途,必颠蹶于崖岸,拱把之梁,每沈溺于川谷者,何哉?为其旁无余地故也。君子之立己,抑亦如之。至诚之言,人未能信,至洁之行,物或致疑,皆由言行声名,无余地也。吾每为人所毁,常以此自责。若能开方轨之路,广造舟之航,则仲由之言信,重于登坛之盟,赵熹之降城,贤于折冲之将矣。

吾见世人,清名登而金贝入,信誉显而然诺亏,不知后之矛戟,毁前之干橹也。虙子贱云:“诚于此者形于彼。”人之虚实真伪在乎心,无不见乎迹,但察之未熟耳。一为察之所鉴,巧伪不如拙诚,承之以羞大矣。伯石让卿,王莽辞政,当于尔时,自以巧密;后人书之,留传万代,可为骨寒毛竖也。近有大贵,以孝着声,前后居丧,哀毁踰制,亦足以高于人矣。而尝于苫块之中,以巴豆涂脸,遂使成疮,表哭泣之过。左右童竖,不能掩之,益使外人谓其居处饮食,皆为不信。以一伪丧百诚者,乃贪名不已故也。

有一士族,读书不过二三百卷,天才钝拙,而家世殷厚,雅自矜持,多以酒犊珍玩,交诸名士,甘其饵者,递共吹嘘。朝廷以为文华,亦尝出境聘。东莱王韩晋明笃好文学,疑彼制作,多非机杼,遂设燕言,面相讨试。竟日欢谐,辞人满席,属音赋韵,命笔为诗,彼造次即成,了非向韵。众客各自沈吟,遂无觉者。韩退叹曰:“果如所量!”韩又尝问曰:“玉珽杼上终葵首,当作何形?”乃答云:“珽头曲圜,势如葵叶耳。”韩既有学,忍笑为吾说之。

治点子弟文章,以为声价,大弊事也。一则不可常继,终露其情;二则学者有凭,益不精励。

邺下有一少年,出为襄国令,颇自勉笃。公事经怀,每加抚恤,以求声誉。凡遣兵役,握手送离,或赍梨枣饼饵,人人赠别,云:“上命相烦,情所不忍;道路饥渴,以此见思。”民庶称之,不容于口。及迁为泗州别驾,此费日广,不可常周,一有伪情,触涂难继,功绩遂损败矣。

或问曰:“夫神灭形消,遗声余价,亦犹蝉壳蛇皮,兽迒鸟迹耳,何预于死者,而圣人以为名教乎?”对曰:“劝也,劝其立名,则获其实。且劝一伯夷,而千万人立清风矣;劝一季札,而千万人立仁风矣;劝一柳下惠,而千万人立贞风矣;劝一史鱼,而千万人立直风矣。故圣人欲其鱼鳞凤翼,杂沓参差,不绝于世,岂不弘哉?四海悠悠,皆慕名者,盖因其情而致其善耳。抑又论之,祖考之嘉名美誉,亦子孙之冕服墙宇也,自古及今,获其庇荫者亦众矣。夫修善立名者,亦犹筑室树果,生则获其利,死则遗其泽。世之汲汲者,不达此意,若其与魂爽俱升,松柏偕茂者,惑矣哉!

第十一,涉务:

士君子之处世,贵能有益于物耳,不徒高谈虚论,左琴右书,以费人君禄位也。国之用材,大较不过六事:一则朝廷之臣,取其鉴达治体,经纶博雅;二则文史之臣,取其著述宪章,不忘前古;三则军旅之臣,取其断决有谋,强干习事;四则藩屏之臣,取其明练风俗,清白爱民;五则使命之臣,取其识变从宜,不辱君命;六则兴造之臣,取其程功节费,开略有术,此则皆勤学守行者所能辨也。人性有长短,岂责具美于六涂哉?但当皆晓指趣,能守一职,便无媿耳。

吾见世中文学之士,品藻古今,若指诸掌,及有试用,多无所堪。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之下,不知有战陈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故难可以应世经务也。晋朝南渡,优借士族;故江南冠带,有才干者,擢为令仆已下尚书郎中书舍人已上,典掌机要。其余文义之士,多迂诞浮华,不涉世务;纤微过失,又惜行捶楚,所以处于清高,盖护其短也。至于台阁令史,主书监帅,诸王签省,并晓习吏用,济办时须,纵有小人之态,皆可鞭杖肃督,故多见委使,盖用其长也。人每不自量,举世怨梁武帝父子爱小人而疏士大夫,此亦眼不能见其睫耳。

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侍,郊郭之内,无乘马者。周弘正为宣城王所爱,给一果下马,常服御之,举朝以为放达。至乃尚书郎乘马,则纠劾之。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猝者,往往而然。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毬搅海??徽鹕澹?宋饺嗽唬骸罢?腔ⅲ?喂拭??砗酰俊逼浞缢字链恕?

古人欲知稼穑之艰难,斯盖贵谷务本之道也。夫食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三日不粒,父子不能相存。耕种之,茠鉏之,刈获之,载积之,打拂之,簸扬之,凡几涉手,而入仓廪,安可轻农事而贵末业哉?江南朝士,因晋中兴,南渡江,卒为羁旅,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悉资俸禄而食耳。假令有者,皆信僮仆为之,未尝目观起一垡土,耘一株苗;不知几月当下,几月当收,安识世间余务乎?故治官则不了,营家则不办,皆优闲之过也。

第十二,省事

铭金人云:“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至哉斯戒也!能走者夺其翼,善飞者减其指,有角者无上齿,丰后者无前足,盖天道不使物有兼焉也。古人云:“多为少善,不如执一;鼫鼠五能,不成伎术。”近世有两人,朗悟士也,性多营综,略无成名,经不足以待问,史不足以讨论,文章无可传于集录,书迹未堪以留爱翫,卜筮射六得三,医药治十差五,音乐在数十人下,弓矢在千百人中,天文、画绘、棋博,鲜卑语、胡书,煎胡桃油,炼锡为银,如此之类,略得梗概,皆不通熟。惜乎,以彼神明,若省其异端,当精妙也。

上书陈事,起自战国,逮于两汉,风流弥广。原其体度:攻人主之长短,谏诤之徒也;讦群臣之得失,讼诉之类也;陈国家之利害,对策之伍也;带私情之与夺,游说之俦也。总此四涂,贾诚以求位,鬻言以干禄。或无丝毫之益,而有不省之困,幸而感悟人主,为时所纳,初获不赀之赏,终陷不测之诛,则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主父偃之类甚众。良史所书,盖取其狂狷一介,论政得失耳,非士君子守法度者所为也。今世所睹,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悉耻为之。守门诣阙,献书言计,率多空薄,高自矜夸,无经略之大体,咸秕糠之微事,十条之中,一不足采,纵合时务,已漏先觉,非谓不知,但患知而不行耳。或被发奸私,面相酬证,事途回穴,翻惧愆尤;人主外护声教,脱加含养,此乃侥幸之徒,不足与比肩也。

谏诤之徒,以正人君之失尔,必在得言之地,当尽匡赞之规,不容苟免偷安,垂头塞耳;至于就养有方,思不出位,干非其任,斯则罪人。故表记云:“事君,远而谏,则谄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论语曰:“未信而谏,人以为谤己也。”

君子当守道崇德,蓄价待时,爵禄不登,信由天命。须求趋竞,不顾羞惭,比较材能,斟量功伐,厉色扬声,东怨西怒;或有劫持宰相瑕疵,而获酬谢,或有諠聒时人视听,求见发遣;以此得官,谓为才力,何异盗食致饱,窃衣取温哉!世见躁竞得官者,便谓“弗索何获”;不知时运之来,不求亦至也。见静退未遇者,便谓“弗为胡成”;不知风云不与,徒求无益也。凡不求而自得,求而不得者,焉可胜算乎!

齐之季世,多以财货托附外家,諠动女谒。拜守宰者,印组光华,车骑辉赫,荣兼九族,取贵一时。而为执政所患,随而伺察,既以利得,必以利殆,微染风尘,便乖肃正,坑阱殊深,疮痏未复,纵得免死,莫不破家,然后噬脐,亦复何及。吾自南及北,未尝一言与时人论身分也,不能通达,亦无尤焉。

王子晋云:“佐饔得尝,佐斗得伤。”此言为善则预,为恶则去,不欲党人非义之事也。凡损于物,皆无与焉。然而穷鸟入怀,仁人所悯;况死士归我,当弃之乎?伍员之托渔舟,季布之入广柳,孔融之藏张俭,孙嵩之匿赵岐,前代之所贵,而吾之所行也,以此得罪,甘心瞑目。至如郭解之代人报雠,灌夫之横怒求地,游侠之徒,非君子之所为也。如有逆乱之行,得罪于君亲者,又不足恤焉。亲友之迫危难也,家财己力,当无所吝;若横生图计,无理请谒,非吾教也。墨翟之徒,世谓热腹,杨朱之侣,世谓冷肠;肠不可冷,腹不可热,当以仁义为节文尔。

前在修文令曹,有山东学士与关中太史竞历,凡十余人,纷纭累岁,内史牒付议官平之。吾执论曰:“大抵诸儒所争,四分幷减分两家尔。历象之要,可以晷景测之;今验其分至薄蚀,则四分疏而减分密。疏者则称政令有宽猛,运行致盈缩,非算之失也;密者则云日月有迟速,以术求之,预知其度,无灾祥也。用疏则藏奸而不信,用密则任数而违经。且议官所知,不能精于讼者,以浅裁深,安有肯服?既非格令所司,幸勿当也。”举曹贵贱,咸以为然。有一礼官,耻为此让,苦欲留连,强加考核。机杼既薄,无以测量,还复采访讼人,窥望长短,朝夕聚议,寒暑烦劳,背春涉冬,竟无予夺,怨诮滋生,赧然而退,终为内史所迫:此好名之辱也。

第十三,止足:

礼云:“欲不可纵,志不可满。”宇宙可臻其极,情性不知其穷,唯在少欲知足,为立涯限尔。先祖靖侯戒子侄曰:“汝家书生门户,世无富贵;自今仕宦不可过二千石,婚姻勿贪势家。”吾终身服膺,以为名言也。

天地鬼神之道,皆恶满盈。谦虚冲损,可以免害。人生衣趣以覆寒露,食趣以塞饥乏耳。形骸之内,尚不得奢靡,己身之外,而欲穷骄泰邪?周穆王、秦始皇、汉武帝,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不知纪极,犹自败累,况士庶乎?常以二十口家,奴婢盛多,不可出二十人,良田十顷,堂室纔蔽风雨,车马仅代杖策,蓄财数万,以拟吉凶急速,不啻此者,以义散之;不至此者,勿非道求之。

仕宦称泰,不过处在中品,前望五十人,后顾五十人,足以免耻辱,无倾危也。高此者,便当罢谢,偃仰私庭。吾近为黄门郎,已可收退;当时羁旅,惧罹谤讟,思为此计,仅未暇尔。自丧乱已来,见因托风云,徼幸富贵,旦执机权,夜填坑谷,朔欢卓、郑,晦泣颜、原者,非十人五人也。慎之哉!慎之哉!

第十四,诫兵:

颜氏之先,本乎邹、鲁,或分入齐,世以儒雅为业,遍在书记。仲尼门徒,升堂者七十有二,颜氏居八人焉。秦、汉、魏、晋,下逮齐、梁,未有用兵以取达者。春秋世,颜高、颜鸣、颜息、颜羽之徒,皆一斗夫耳。齐有颜涿聚,赵有颜最,汉末有颜良,宋有颜延之,并处将军之任,竟以颠覆。汉郎颜驷,自称好武,更无事迹。颜忠以党楚王受诛,颜俊以据武威见杀,得姓已来,无清操者,唯此二人,皆罹祸败。顷世乱离,衣冠之士,虽无身手,或聚徒众,违弃素业,徼幸战功。吾既羸薄,仰惟前代,故寘心于此,子孙志之。孔子力翘门关,不以力闻,此圣证也。吾见今世士大夫,纔有气干,便倚赖之,不能被甲执兵,以卫社稷;但微行险服,逞弄拳腕,大则陷危亡,小则贻耻辱,遂无免者。

国之兴亡,兵之胜败,博学所至,幸讨论之。入帷幄之中,参庙堂之上,不能为主尽规以谋社稷,君子所耻也。然而每见文士,颇读兵书,微有经略。若居承平之世,睥睨宫阃,幸灾乐祸,首为逆乱,诖误善良;如在兵革之时,构扇反复,纵横说诱,不识存亡,强相扶戴:此皆陷身灭族之本也。诫之哉!诫之哉!

习五兵,便乘骑,正可称武夫尔。今世士大夫,但不读书,即称武夫儿,乃饭囊酒瓮也。

第十五,养生:

神仙之事,未可全诬;但性命在天,或难钟值。人生居世,触途牵絷:幼少之日,既有供养之勤;成立之年,便增妻孥之累。衣食资须,公私驱役;而望遁迹山林,超然尘滓,千万不遇一尔。加以金玉之费,炉器所须,益非贫士所办。学如牛毛,成如麟角。华山之下,白骨如莽,何有可遂之理?考之内教,纵使得仙,终当有死,不能出世,不愿汝曹专精于此。若其爱养神明,调护气息,慎节起卧,均适寒暄,禁忌食饮,将饵药物,遂其所禀,不为夭折者,吾无间然。诸药饵法,不废世务也。庾肩吾常服槐实,年七十余,目看细字,须发犹黑。邺中朝士,有单服杏仁、枸杞、黄精、朮、车前得益者甚多,不能一一说尔。吾尝患齿,摇动欲落,饮食热冷,皆苦疼痛。见抱朴子牢齿之法,早朝叩齿三百下为良;行之数日,即便平愈,今恒持之。此辈小术,无损于事,亦可修也。凡欲饵药,陶隐居太清方中总录甚备,但须精审,不可轻脱。近有王爱州在邺学服松脂,不得节度,肠塞而死,为药所误者甚多。

夫养生者先须虑祸,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后养之,勿徒养其无生也。单豹养于内而丧外,张毅养于外而丧内,前贤所戒也。嵇康着养生之论,而以傲物受刑;石崇冀服饵之征,而以贪溺取祸,往世之所迷也。

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涉险畏之途,干祸难之事,贪欲以伤生,谗慝而致死,此君子之所惜哉;行诚孝而见贼,履仁义而得罪,丧身以全家,泯躯而济国,君子不咎也。自乱离已来,吾见名臣贤士,临难求生,终为不救,徒取窘辱,令人愤懑。侯景之乱,王公将相,多被戮辱,妃主姬妾,略无全者。唯吴郡太守张嵊,建义不捷,为贼所害,辞色不挠;及鄱阳王世子谢夫人,登屋诟怒,见射而毙。夫人,谢遵女也。何贤智操行若此之难?婢妾引决若此之易?悲夫!

第十六,归心:

三世之事,信而有征,家世归心,勿轻慢也。其间妙旨,具诸经论,不复于此,少能赞述;但惧汝曹犹未牢固,略重劝诱尔。

原夫四尘五荫,剖析形有;六舟三驾,运载群生:万行归空,千门入善,辩才智惠,岂徒七经、百氏之博哉?明非尧、舜、周、孔所及也。内外两教,本为一体,渐积为异,深浅不同。内典初门,设五种禁;外典仁义礼智信,皆与之符。仁者,不杀之禁也;义者,不盗之禁也;礼者,不邪之禁也;智者,不酒之禁也;信者,不妄之禁也。至如畋狩军旅,燕享刑罚,因民之性,不可卒除,就为之节,使不淫滥尔。归周、孔而背释宗,何其迷也!

俗之谤者,大抵有五:其一,以世界外事及神化无方为迂诞也,其二,以吉凶祸福或未报应为欺诳也,其三,以僧尼行业多不精纯为奸慝也,其四,以糜费金宝减耗课役为损国也,其五,以纵有因缘如报善恶,安能辛苦今日之甲,利益后世之乙乎?为异人也。今并释之于下云。

释一曰:夫遥大之物,宁可度量?今人所知,莫若天地。天为积气,地为积块,日为阳精,月为阴精,星为万物之精,儒家所安也。星有坠落,乃为石矣;精若是石,不得有光,性又质重,何所系属?一星之径,大者百里,一宿首尾,相去数万;百里之物,数万相连,阔狭从斜,常不盈缩。又星与日月,形色同尔,但以大小为其等差;然而日月又当石也?石既牢密,乌兔焉容?石在气中,岂能独运?日月星辰,若皆是气,气体轻浮,当与天合,往来环转,不得错违,其间迟疾,理宜一等;何故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各有度数,移动不均?宁当气坠,忽变为石?地既滓浊,法应沈厚,凿土得泉,乃浮水上;积水之下,复有何物?江河百谷,从何处生?东流到海,何为不溢?归塘尾闾,渫何所到?沃焦之石,何气所然?潮汐去还,谁所节度?天汉悬指,那不散落?水性就下,何故上腾?天地初开,便有星宿;九州未划,列国未分,翦疆区野,若为躔次?封建已来,谁所制割?国有增减,星无进退,灾祥祸福,就中不差;干象之大,列星之伙,何为分野,止系中国?昴为旄头,匈奴之次;西胡、东越,雕题、交址,独弃之乎?以此而求,迄无了者,岂得以人事寻常,抑必宇宙外也?

凡人之信,唯耳与目;耳目之外,咸致疑焉。儒家说天,自有数义:或浑或盖,乍宣乍安。斗极所周,管维所属,若所亲见,不容不同;若所测量,宁足依据?何故信凡人之臆说,迷大圣之妙旨,而欲必无恒沙世界、微尘数劫也?而邹衍亦有九州之谈。山中人不信有鱼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有木大如鱼;汉武不信弦胶,魏文不信火布;胡人见锦,不信有虫食树吐丝所成;昔在江南,不信有千人毡帐,及来河北,不信有二万斛船:皆实验也。

世有祝师及诸幻术,犹能履火蹈刃,种瓜移井,倏忽之间,十变五化。人力所为,尚能如此;何况神通感应,不可思量,千里宝幢,百由旬座,化成净土,踊出妙塔乎?

释二曰:夫信谤之征,有如影响;耳闻目见,其事已多,或乃精诚不深,业缘未感,时傥差阑,终当获报耳。善恶之行,祸福所归。九流百氏,皆同此论,岂独释典为虚妄乎?项橐、颜回之短折,伯夷、原宪之冻馁,盗跖、庄蹻之福寿,齐景、桓魋之富强,若引之先业,冀以后生,更为通耳。如以行善而偶钟祸报,为恶而傥值福征,便生怨尤,即为欺诡;则亦尧、舜之云虚,周、孔之不实也,又欲安所依信而立身乎?

释三曰:开辟已来,不善人多而善人少,何由悉责其精絜乎?见有名僧高行,弃而不说;若睹凡僧流俗,便生非毁。且学者之不勤,岂教者之为过?俗僧之学经律,何异世人之学诗、礼?以诗、礼之教,格朝廷之人,略无全行者;以经律之禁,格出家之辈,而独责无犯哉?且阙行之臣,犹求禄位;毁禁之侣,何惭供养乎?其于戒行,自当有犯。一披法服,已堕僧数,岁中所计,斋讲诵持,比诸白衣,犹不啻山海也。

释四曰:内教多途,出家自是其一法耳。若能诚孝在心,仁惠为本,须达、流水,不必剃落须发;岂令罄井田而起塔庙,穷编户以为僧尼也?皆由为政不能节之,遂使非法之寺,妨民稼穑,无业之僧,空国赋算,非大觉之本旨也。抑又论之:求道者,身计也;惜费者,国谋也。身计国谋,不可两遂。诚臣徇主而弃亲,孝子安家而忘国,各有行也。儒有不屈王侯高尚其事,隐有让王辞相避世山林;安可计其赋役,以为罪人?若能偕化黔首,悉入道场,如妙乐之世,禳佉之国,则有自然稻米,无尽宝藏,安求田蚕之利乎?

释五曰:形体虽死,精神犹存。人生在世,望于后身似不相属;及其殁后,则与前身似犹老少朝夕耳。世有魂神,示现梦想,或降童妾,或感妻孥,求索饮食,征须福佑,亦为不少矣。今人贫贱疾苦,莫不怨尤前世不修功业;以此而论,安可不为之作地乎?夫有子孙,自是天地间一苍生耳,何预身事?而乃爱护,遗其基址,况于己之神爽,顿欲弃之哉?凡夫蒙蔽,不见未来,故言彼生与今非一体耳;若有天眼,鉴其念念随灭,生生不断,岂可不怖畏邪?又君子处世,贵能克己复礼,济时益物。治家者欲一家之庆,治国者欲一国之良,仆妾臣民,与身竟何亲也,而为勤苦修德乎?亦是尧、舜、周、孔虚失愉乐耳。一人修道,济度几许苍生?免脱几身罪累?幸熟思之!汝曹若观俗计,树立门户,不弃妻子,未能出家;但当兼修戒行,留心诵读,以为来世津梁。人生难得,无虚过也。

儒家君子,尚离庖厨,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高柴、折像,未知内教,皆能不杀,此乃仁者自然用心。含生之徒,莫不爱命;去杀之事,必勉行之。好杀之人,临死报验,子孙殃祸,其数甚多,不能悉录耳,且示数条于末。

梁世有人,常以鸡卵白和沐,云使发光,每沐辄二三十枚。临死,发中但闻啾啾数千鸡雏声。

江陵刘氏,以卖鳝羹为业。后生一儿头是鳝,自颈以下,方为人耳。

王克为永嘉郡守,有人饷羊,集宾欲燕。而羊绳解,来投一客,先跪两拜,便入衣中。此客竟不言之,固无救请。须臾,宰羊为羹,先行至客。一脔入口,便下皮内,周行遍体,痛楚号叫;方复说之。遂作羊鸣而死。

梁孝元在江州时,有人为望蔡县令,经刘敬躬乱,县廨被焚,寄寺而住。民将牛酒作礼,县令以牛系旛柱,屏除形像,铺设床坐,于堂上接宾。未杀之顷,牛解,径来至阶而拜,县令大笑,命左右宰之。饮噉醉饱,便卧檐下。稍醒而觉体痒,爬搔隐疹,因尔成癞,十许年死。

杨思达为西阳郡守,值侯景乱,时复旱俭,饥民盗田中麦。思达遣一部曲守视,所得盗者,辄截手腕,凡戮十余人。部曲后生一男,自然无手。

齐有一奉朝请,家甚豪侈,非手杀牛,噉之不美。年三十许,病笃,大见牛来,举体如被刀刺,叫呼而终。

江陵高伟,随吾入齐,凡数年,向幽州淀中捕鱼。后病,每见群鱼啮之而死。

世有痴人,不识仁义,不知富贵并由天命。为子娶妇,恨其生资不足,倚作舅姑之尊,蛇虺其性,毒口加诬,不识忌讳,骂辱妇之父母,却成教妇不孝己身,不顾他恨。但怜己之子女,不爱己之儿妇。如此之人,阴纪其过,鬼夺其算。慎不可与为邻,何况交结乎?避之哉!

第十七,书证:

诗云:“参差荇菜。”尔雅云:“荇,接余也。”字或为莕。先儒解释皆云:水草,圆叶细茎,随水浅深。今是水悉有之,黄花似莼,江南俗亦呼为猪莼,或呼为荇菜。刘芳具有注释。而河北俗人多不识之,博士皆以参差者是苋菜,呼人苋为人荇,亦可笑之甚。

诗云:“谁谓荼苦?”尔雅、毛诗传并以荼,苦菜也。又礼云:“苦菜秀。案:易统通卦验玄图曰:“苦菜生于寒秋,更冬历春,得夏乃成。”今中原苦菜则如此也。一名游冬,叶似苦苣而细,摘断有白汁,花黄似菊。江南别有苦菜,叶似酸浆,其花或紫或白,子大如珠,熟时或赤或黑,此菜可以释劳。案:郭璞注尔雅,此乃蘵黄蒢也。今河北谓之龙葵。梁世讲礼者,以此当苦菜;既无宿根,至春方生耳,亦大误也。又高诱注吕氏春秋曰:“荣而不实曰英。”苦菜当言英,益知非龙葵也。

诗云:“有杕之杜。”江南本并木傍施大,传曰:“杕,独貌也。”徐仙民音徒计反。说文曰:“杕,树貌也。”在木部。韵集音次第之第,而河北本皆为夷狄之狄,读亦如字,此大误也。

诗云:“駉駉牡马。”江南书皆作牝牡之牡,河北本悉为放牧之牧。邺下博士见难云:“駉颂既美僖公牧于垧野之事,何限騲骘乎?”余答曰:“案:毛传云:‘駉駉,良马腹干肥张也。’其下又云:‘诸侯六闲四种:有良马,戎马,田马,驽马。’若作放牧之意,通于牝牡,则不容限在良马独得駉駉之称。良马,天子以驾玉辂,诸侯以充朝聘郊祀,必无騲也。周礼圉人职:‘良马,匹一人。驽马,丽一人。’圉人所养,亦非騲也;颂人举其强骏者言之,于义为得也。易曰:‘良马逐逐。’左传云:‘以其良马二。’亦精骏之称,非通语也。今以诗传良马,通于牧騲,恐失毛生之意,且不见刘芳义证乎?”

月令云:“荔挺出。”郑玄注云:“荔挺,马薤也。”说文云:“荔,似蒲而小,根可为刷。”广雅云:“马薤,荔也。”通俗文亦云马蔺。易统通卦验玄图云:“荔挺不出,则国多火灾。”蔡邕月令章句云:“荔似挺。”高诱注吕氏春秋云:“荔草挺出也。”然则月令注荔挺为草名,误矣。河北平泽率生之。江东颇有此物,人或种于阶庭,但呼为旱蒲,故不识马薤。讲礼者乃以为马苋;马苋堪食,亦名豚耳,俗名马齿。江陵尝有一僧,面形上广下狭;刘缓幼子民誉,年始数岁,俊晤善体物,见此僧云:“面似马苋。”其伯父绦因呼为荔挺法师。绦亲讲礼名儒,尚误如此。

诗云:“将其来施施。”毛传云:“施施,难进之意。”郑笺云:“施施,舒行貌也。”韩诗亦重为施施。河北毛诗皆云施施。江南旧本,悉单为施,俗遂是之,恐为少误。

诗云:“有渰萋萋,兴云祁祁。”毛传云:“渰,阴云貌。萋萋,云行貌。祁祁,徐貌也。”笺云:“古者,阴阳和,风雨时,其来祁祁然,不暴疾也。”案:渰已是阴云,何劳复云“兴云祁祁”耶?“云”当为“雨”,俗写误耳。班固灵台诗云:“三光宣精,五行布序,习习祥风,祁祁甘雨。”此其证也。

礼云:“定犹豫,决嫌疑。”离骚曰:“心犹豫而狐疑。”先儒未有释者。案:尸子曰:“五尺犬为犹。”说文云:“陇西谓犬子为犹。”吾以为人将犬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来迎候,如此返往,至于终日,斯乃豫之所以为未定也,故称犹豫。或以尔雅曰:“犹如麂,善登木。”犹,兽名也,既闻人声,乃豫缘木,如此上下,故称犹豫。狐之为兽,又多猜疑,故听河冰无流水声,然后敢渡。今俗云:“狐疑,虎卜。”则其义也。

左传曰:“齐侯痎,遂痁。”说文云:“痎,二日一发之疟。痁,有热疟也。”案:齐侯之病,本是间日一发,渐加重乎故,为诸侯忧也。今北方犹呼痎疟,音皆。而世间传本多以痎为疥,杜征南亦无解释,徐仙民音介,俗儒就为通云:“病疥,令人恶寒,变而成疟。”此臆说也。疥癣小疾,何足可论,宁有患疥转作疟乎?

尚书曰:“惟影响。”周礼云:“土圭测影,影朝影夕。”孟子曰:“图影失形。”庄子云:“罔两问影。”如此等字,皆当为光景之景。凡阴景者,因光而生,故即谓为景。淮南子呼为景柱,广雅云:“晷柱挂景。”并是也。至晋世葛洪字苑,傍始加影(去掉景),音于景反。而世间辄改治尚书、周礼、庄、孟从葛洪字,甚为失矣。

太公六韬,有天陈、地陈、人陈、云鸟之陈。论语曰:“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左传:“为鱼丽之陈。”俗本多作阜傍车乘之车。案诸陈队,并作陈、郑之陈。夫行陈之义,取于陈列耳,此六书为假借也,苍、雅及近世字书,皆无别字;唯王羲之小学章,独阜傍作车,纵复俗行,不宜追改六韬、论语、左传也。

诗云:“黄鸟于飞,集于灌木。”传云:“灌木,丛木也。”此乃尔雅之文,故李巡注曰:“木丛生曰灌。”尔雅末章又云:“木族生为灌。”族亦丛聚也。所以江南诗古本皆为丛聚之丛,而古丛字似最字,近世儒生,因改为最,解云:“木之最高长者。”案:众家尔雅及解诗无言此者,唯周续之毛诗注,音为徂会反,刘昌宗诗注,音为在公反,又祖会反:皆为穿凿,失尔雅训也。

“也”是语已及助句之辞,文籍备有之矣。河北经传,悉略此字,其间字有不可得无者,至如“伯也执殳”,“于旅也语”,“回也屡空”,“风,风也,教也”,及诗传云:“不戢,戢也;不傩,傩也。”“不多,多也。”如斯之类,傥削此文,颇成废阙。诗言:“青青子衿。”传曰:“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服。”按:古者,斜领下连于衿,故谓领为衿。孙炎、郭璞注尔雅,曹大家注列女传,并云:“衿,交领也。”邺下诗本,既无“也”字,群儒因谬说云:“青衿、青领,是衣两处之名,皆以青为饰。”用释“青青”二字,其失大矣!又有俗学,闻经传中时须也字,辄以意加之,每不得所,益成可笑。

易有蜀才注,江南学士,遂不知是何人。王俭四部目录,不言姓名,题云:“王弼后人。”谢炅、夏侯该,并读数千卷书,皆疑是谯周;而李蜀书一名汉之书,云:“姓范名长生,自称蜀才。”南方以晋家渡江后,北间传记,皆名为伪书,不贵省读,故不见也。

礼王制云:“臝股肱。”郑注云:“谓揎衣出其臂胫。”今书皆作擐甲之擐。国子博士萧该云:“擐当作揎,音宣,擐是穿著之名,非出臂之义。”案字林,萧读是,徐爰音患,非也。

汉书:“田肯贺上。”江南本皆作“宵”字。沛国刘显,博览经籍,偏精班汉,梁代谓之汉圣。显子臻,不坠家业。读班史,呼为田肯。梁元帝尝问之,答曰:“此无义可求,但臣家旧本,以雌黄改‘宵’为‘肯’。”元帝无以难之。吾至江北,见本为“肯”。

汉书王莽赞云:“紫色蛙声,余分闰位。”盖谓非玄黄之色,不中律吕之音也。近有学士,名问甚高,遂云:“王莽非直鸢髆虎视,而复紫色蛙声。”亦为误矣。

简策字,竹下施朿,末代隶书,似杞、宋之宋,亦有竹下遂为夹者;犹如刺字之傍应为朿,今亦作夹。徐仙民春秋、礼音,遂以筴为正字,以策为音,殊为颠倒。史记又作悉字,误而为述,作妒字,误而为姤,裴、徐、邹皆以悉字音述,以妒字音姤。既尔,则亦可以亥为豕字音,以帝为虎字音乎?

张揖云:“虙,今伏羲氏也。”孟康汉书古文注亦云:“虙,今伏。”而皇甫谧云:“伏羲或谓之宓羲。”按诸经史纬候,遂无宓羲之号。虙字从虍,宓字从宀,下俱为必,末世传写,遂误以虙为宓,而帝王世纪因更立名耳。何以验之?孔子弟子虙子贱为单父宰,即虙羲之后,俗字亦为宓,或复加山。今兖州永昌郡城,旧单父地也,东门有子贱碑,汉世所立,乃曰:“济南伏生,即子贱之后。”是知虙之与伏,古来通字,误以为宓,较可知矣。

太史公记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此是删战国策耳。案:延笃战国策音义曰:“尸,鸡中之主。从,牛子。”然则,“口”当为“尸”,“后”当为“从”,俗写误也。

应劭风俗通云:“太史公记:‘高渐离变名易姓,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久之作苦,闻其家堂上有客击筑,伎痒,不能无出言。’”案:伎痒者,怀其伎而腹痒也。是以潘岳射雉赋亦云:“徒心烦而伎痒。”今史记并作“徘徊”,或作“彷徨不能无出言”,是为俗传写误耳。

太史公论英布曰:“祸之兴自爱姬,生于妒媚,以至灭国。”又汉书外戚传亦云:“成结宠妾妒媚之诛。”此二“媚”并当作“媢”,媢亦妒也,义见礼记、三苍。且五宗世家亦云:“常山宪王后妒媢。”王充论衡云:“妒夫媢妇生,则忿怒斗讼。”益知媢是妒之别名。原英布之诛为意贲赫耳,不得言媚。

史记始皇本纪:“二十八年,丞相隗林、丞相王绾等,议于海上。”诸本皆作山林之“林。”。开皇二年五月,长安民掘得秦时铁称权,旁有铜涂镌铭二所。其一所曰:“廿六年,皇帝尽幷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嫌疑者,皆明壹之。”凡四十字。其一所曰:“元年,制诏丞相斯、去疾,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今袭号而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刻此诏□左,使毋疑。”凡五十八字,一字磨灭,见有五十七字,了了分明。其书兼为古隶。余被敕写读之,与内史令李德林对,见此称权,今在官库;其“丞相状”字,乃为状貌之“状”,丬旁作犬;则知俗作“隗林”,非也,当为“隗状”耳。

汉书云:“中外禔福。”字当从示。禔,安也,音匙匕之匙,义见苍雅、方言。河北学士皆云如此。而江南书本,多误从手,属文者对耦,并为提挈之意,恐为误也。

或问:“汉书注:‘为元后父名禁,故禁中为省中。’何故以‘省’代‘禁’?”答曰:“案:周礼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郑注云:‘纠,犹割也,察也。’李登云:‘省,察也。’张揖云:‘省,今省詧也。’然则小井、所领二反,并得训察。其处既常有禁卫省察,故以‘省’代‘禁’。詧,古察字也。”

汉明帝纪:“为四姓小侯立学。”按:桓帝加元服,又赐四姓及梁、邓小侯帛,是知皆外戚也。明帝时,外戚有樊氏、郭氏、阴氏、马氏为四姓。谓之小侯者,或以年小获封,故须立学耳。或以侍祠猥朝,侯非列侯,故曰小侯,礼云:“庶方小侯。”则其义也。

后汉书云:“鹳雀衔三鳝鱼。”多假借为鳣鲔之鳣;俗之学士,因谓之为鳣鱼。案:魏武四时食制:“鳣鱼大如五斗奁,长一丈。”郭璞注尔雅:“鳣长二三丈。”安有鹳雀能胜一者,况三乎?鳣又纯灰色,无文章也。鳝鱼长者不过三尺,大者不过三指,黄地黑文;故都讲云:“蛇鳝,卿大夫服之象也。”续汉书及搜神记亦说此事,皆作“鳝”字。孙卿云:“鱼鳖鳅鳣。”及韩非、说苑皆曰:“鳣似蛇,蚕似蠋。”并作“鳣”字。假“鳣”为“鳝”,其来久矣。

后汉书:“酷吏樊晔为天水郡守,凉州为之歌曰:‘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而江南书本“穴”皆误作“六”。学士因循,迷而不寤。夫虎豹穴居,事之较者;所以班超云:“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宁当论其六七耶?
后汉书杨由传云:“风吹削肺。”此是削札牍之柿耳。古者,书误则削之,故左传云“削而投之”是也。或即谓札为削,王褒童约曰:“书削代牍。”苏竟书云:“昔以摩研编削之才。”皆其证也。诗云:“伐木浒浒。”毛传云:“浒浒,柿貌也。”史家假借为肝肺字,俗本因是悉作脯腊之脯,或为反哺之哺。学士因解云:“削哺,是屏障之名。”既无证据,亦为妄矣!此是风角占候耳。风角书曰:“庶人风者,拂地扬尘转削。”若是屏障,何由可转也?

三辅决录云:“前队大夫范仲公,盐豉蒜果共一筩。”“果”当作魏颗之“颗”。北土通呼物一块,改为一颗,蒜颗是俗间常语耳。故陈思王鹞雀赋曰:“头如果蒜,目似擘椒。”又道经云:“合口诵经声璅璅,眼中泪出珠子果。”其字虽异,其音与义颇同。江南但呼为蒜符,不知谓为颗。学士相承,读为裹结之裹,言盐与蒜共一苞裹,内筩中耳。正史削繁音义又音蒜颗为苦戈反,皆失也。

有人访吾曰:“魏志蒋济上书云‘弊勉之民’,是何字也?”余应之曰:“意为勉即是疲倦倦之疲耳。张揖、吕忱并云:‘支傍作刀剑之刀,亦是剞字。’不知蒋氏自造支傍作筋力之力,或借剞字,终当音九伪反。”

晋中兴书:“太山羊曼,常颓纵任侠,饮酒诞节,兖州号为濌伯。”此字皆无音训。梁孝元帝常谓吾曰:“由来不识。唯张简宪见教,呼为嚃羹之嚃。自尔便遵承之,亦不知所出。”简宪是湘州刺史张缵谥也,江南号为硕学。案:法盛世代殊近,当是耆老相传;俗间又有濌濌语,盖无所不施,无所不容之意也。顾野王玉篇误为黑傍沓。顾虽博物,犹出简宪、孝元之下,而二人皆云重边。吾所见数本,并无作黑者。重沓是多饶积厚之意,从黑更无义旨。

古乐府歌词,先述三子,次及三妇,妇是对舅姑之称。其末章云:“丈人且安坐,调弦未遽央。”古者,子妇供事舅姑,旦夕在侧,与儿女无异,故有此言。丈人亦长老之目,今世俗犹呼其祖考为先亡丈人。又疑“丈”当作“大”,北间风俗,妇呼舅为大人公。“丈”之与“大”,易为误耳。近代文士,颇作三妇诗,乃为匹嫡并耦己之群妻之意,又加郑、卫之辞,大雅君子,何其谬乎?

古乐府歌百里奚词曰:“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吹扊;今日富贵忘我为!”“吹”当作炊煮之“炊”。案:蔡邕月令章句曰:“键,关牡也,所以止扉,或谓之剡移。”然则当时贫困,幷以门牡木作薪炊耳。声类作扊,又或作扂。

通俗文,世间题云“河南服虔字子慎造”。虔既是汉人,其叙乃引苏林、张揖;苏、张皆是魏人。且郑玄以前,全不解反语,通俗反音,甚会近俗。阮孝绪又云“李虔所造”。河北此书,家藏一本,遂无作李虔者。晋中经簿及七志,并无其目,竟不得知谁制。然其文义允惬,实是高才。殷仲堪常用字训,亦引服虔俗说,今复无此书,未知即是通俗文,为当有异?或更有服虔乎?不能明也。

或问:“山海经,夏禹及益所记,而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如此郡县不少,以为何也?”答曰:“史之阙文,为日久矣;加复秦人灭学,董卓焚书,典籍错乱,非止于此。譬犹本草神农所述,而有豫章、朱崖、赵国、常山、奉高、真定、临淄、冯翊等郡县名,出诸药物;尔雅周公所作,而云‘张仲孝友’;仲尼修春秋,而经书孔丘卒;世本左丘明所书,而有燕王喜、汉高祖;汲冢琐语,乃载秦望碑;苍颉篇李斯所造,而云‘汉兼天下,海内幷厕,豨黥韩覆,畔讨灭残’;列仙传刘向所造,而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列女传亦向所造,其子歆又作颂,终于赵悼后,而传有更始韩夫人、明德马后及梁夫人嫕:皆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

或问曰:“东宫旧事何以呼鸱尾为祠尾?”答曰:“张敝者,吴人,不甚稽古,随宜记注,逐乡俗讹谬,造作书字耳。吴人呼祠祀为鸱祀,故以祠代鸱字;呼绀为禁,故以纟傍作禁代绀字;呼盏为竹简反,故以木傍作展代盏字;呼镬字为霍字,故以金傍作霍代镬字;又金傍作患为镮字,木傍作鬼为魁字,火傍作庶为炙字,既下作毛为髻字;金花则金傍作华,窗扇则木傍作扇:诸如此类,专辄不少。

又问:“东宫旧事‘六色缳’,是何等物?当作何音?”答曰:“案:说文云:‘莙,牛藻也,读若威。’音隐:‘坞瑰反。’即陆机所谓‘聚藻,叶如蓬’者也。又郭璞注三苍亦云:‘蕴,藻之类也,细叶蓬茸生。’然今水中有此物,一节长数寸,细茸如丝,圆绕可爱,长者二三十节,犹呼为莙。又寸断五色丝,横着线股间绳之,以象莙草,用以饰物,即名为莙;于时当绀六色罽,作此莙以饰绲带,张敞因造纟旁畏耳,宜作隈。”
柏人城东北有一孤山,古书无载者。唯阚骃十三州志以为舜纳于大麓,即谓此山,其上今犹有尧祠焉;世俗或呼为宣务山,或呼为虚无山,莫知所出。赵郡士族有李穆叔、季节兄弟、李普济,亦为学问,并不能定乡邑此山。余尝为赵州佐,共太原王邵读柏人城西门内碑。碑是汉桓帝时柏人县民为县令徐整所立,铭曰:“山有巏嵍,王乔所仙。”方知此巏嵍山也。巏字遂无所出。嵍字依诸字书,即旄丘之旄也;旄字,字林一音亡付反,今依附俗名,当音权务耳。入邺,为魏收说之,收大嘉叹。值其为赵州庄严寺碑铭,因云:“权务之精。”即用此也。

或问:“一夜何故五更?更何所训?”答曰:“汉、魏以来,谓为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又云鼓,一鼓、二鼓、三鼓、四鼓、五鼓,亦云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皆以五为节。西都赋亦云:‘卫以严更之署。’所以尔者,假令正月建寅,斗柄夕则指寅,晓则指午矣;自寅至午,凡历五辰。冬夏之月,虽复长短参差,然辰间辽阔,盈不过六,缩不至四,进退常在五者之间。更,历也,经也,故曰五更尔。”

尔雅云:“朮,山蓟也。”郭璞注云:“今朮似蓟而生山中。”案:朮叶其体似蓟,近世文士,遂读蓟为筋肉之筋,以耦地骨用之,恐失其义。

或问:“俗名傀儡子为郭秃,有故实乎?”答曰:“风俗通云:‘诸郭皆讳秃。’当是前代人有姓郭而病秃者,滑稽戏调,故后人为其象,呼为郭秃,犹文康象庾亮耳。”

或问曰:“何故名治狱参军为长流乎?”答曰:“帝王世纪云:‘帝少昊崩,其神降于长流之山,于祀主秋。’案:周礼秋官,司寇主刑罚、长流之职,汉、魏捕贼掾耳。晋、宋以来,始为参军,上属司寇,故取秋帝所居为嘉名焉。”

客有难主人曰:“今之经典,子皆谓非,说文所言,于皆云是,然则许慎胜孔子乎?”主人拊掌大笑,应之曰:“今之经典,皆孔子手迹耶?”客曰:“今之说文,皆许慎手迹乎?”答曰:“许慎检以六文,贯以部分,使不得误,误则觉之。孔子存其义而不论其文也。先儒尚得改文从意,何况书写流传耶?必如左传止戈为武,反正为乏,皿虫为蛊,亥有二首六身之类,后人自不得辄改也,安敢以说文校其是非哉?且余亦不专以说文为是也,其有援引经传,与今乖者,未之敢从。又相如封禅书曰:‘导一茎六穗于庖,牺双觡共抵之兽。’此导训择,光武诏云:‘非徒有豫养导择之劳’是也。而说文云:‘导是禾名。’引封禅书为证;无妨自当有禾名导,非相如所用也。‘禾一茎六穗于庖’,岂成文乎?纵使相如天才鄙拙,强为此语;则下句当云‘麟双觡共抵之兽’,不得云牺也。吾尝笑许纯儒,不达文章之体,如此之流,不足凭信。大抵服其为书,隐括有条例,剖析穷根源,郑玄注书,往往引以为证;若不信其说,则冥冥不知一点一画,有何意焉。”

世间小学者,不通古今,必依小篆,是正书记;凡尔雅、三苍、说文,岂能悉得苍颉本指哉?亦是随代损益,互有同异。西晋已往字书,何可全非?但令体例成就,不为专辄耳。考校是非,特须消息。至如“仲尼居”,三字之中,两字非体,三苍“尼”旁益“丘”,说文“尸”下施“几”:如此之类,何由可从?古无二字,又多假借,以中为仲,以说为悦,以召为邵,以闲为闲:如此之徒,亦不劳改。自有讹谬,过成鄙俗,“乱”旁为“舌”,“揖”下无“耳”,“鼋”、“鼍”从“龟”,“奋”、“夺”从“雚”,“席”中加“带”,“恶”上安“西”,“鼓”外设“皮”,“凿”头生“毁”,“离”则配“禹”,“壑”乃施“豁”,“巫”混“经”旁,“皋”分“泽”片,“猎”化为“獦”,“宠”变成“竉”,“业”左益“片”,“灵”底着“器”,“率”字自有律音,强改为别;“单”字自有善音,辄析成异:如此之类,不可不治。吾昔初看说文,蚩薄世字,从正则惧人不识,随俗则意嫌其非,略是不得下笔也。所见渐广,更知通变,救前之执,将欲半焉。若文章著述,犹择微相影响者行之,官曹文书,世间尺牍,幸不违俗也。

案:弥亘字从二闲舟,诗云:“亘之秬秠”是也。今之隶书,转舟为日;而何法盛中兴书乃以舟在二闲为舟航字,谬也。春秋说以人十四心为德,诗说以二在天下为酉,汉书以货泉为白水真人,新论以金昆为银,国志以天上有口为吴,晋书以黄头小人为恭,宋书以召刀为邵,参同契以人负告为造:如此之例,盖数术谬语,假借依附,杂以戏笑耳。如犹转贡字为项,以叱为匕,安可用此定文字音读乎?潘、陆诸子离合诗、赋,栻卜、破字经,及鲍昭谜字,皆取会流俗,不足以形声论之也。

河间邢芳语吾云:“贾谊传云:‘日中必熭。’注:‘熭,暴也。’曾见人解云:‘此是暴疾之意,正言日中不须臾,卒然便昃耳。’此释为当乎?”吾谓邢曰:“此语本出太公六韬,案字书,古者暴晒字与暴疾字相似,唯下少异,后人专辄加傍日耳。言日中时,必须曝晒,不尔者,失其时也。晋灼已有详释。”芳笑服而退。

第十八,音辞:

夫九州之人,言语不同,生民已来,固常然矣。自春秋标齐言之传,离骚目楚词之经,此盖其较明之初也。后有扬雄着方言,其言大备。然皆考名物之同异,不显声读之是非也。逮郑玄注六经,高诱解吕览、淮南,许慎造说文,刘熹制释名,始有譬况假借以证音字耳。而古语与今殊别,其间轻重清浊,犹未可晓;加以内言外言、急言徐言、读若之类,益使人疑。孙叔言创尔雅音义,是汉末人独知反语。至于魏世,此事大行。高贵乡公不解反语,以为怪异。自兹厥后,音韵锋出,各有土风,递相非笑,指马之谕,未知孰是。共以帝王都邑,参校方俗,考核古今,为之折衷。搉而量之,独金陵与洛下耳。南方水土和柔,其音清举而切诣,失在浮浅,其辞多鄙俗。北方山川深厚,其音沈浊而鈋钝,得其质直,其辞多古语。然冠冕君子,南方为优;闾里小人,北方为愈。易服而与之谈,南方士庶,数言可辩;隔垣而听其语,北方朝野,终日难分。而南染吴、越,北杂夷虏,皆有深弊,不可具论。其谬失轻微者,则南人以钱为涎,以石为射,以贱为羡,以是为舐;北人以庶为戍,以如为儒,以紫为姊,以洽为狎。如此之例,两失甚多。至邺已来,唯见崔子约、崔瞻叔侄,李祖仁、李蔚兄弟,颇事言词,少为切正。李季节着音韵决疑,时有错失;阳休之造切韵,殊为疏野。吾家儿女,虽在孩稚,便渐督正之;一言讹替,以为己罪矣。云为品物,未考书记者,不敢辄名,汝曹所知也。

古今言语,时俗不同;著述之人,楚、夏各异。苍颉训诂,反稗为逋卖,反娃为于乖;战国策音刎为免,穆天子传音谏为间;说文音戛为棘,读皿为猛;字林音看为口甘反,音伸为辛;韵集以成、仍、宏、登合成两韵,为、奇、益、石分作四章;李登声类以系音羿,刘昌宗周官音读乘若承;此例甚广,必须考校。前世反语,又多不切,徐仙民毛诗音反骤为在遘,左传音切椽为徒缘,不可依信,亦为众矣。今之学士,语亦不正;古独何人,必应随其伪僻乎?通俗文曰:“入室求曰搜。”反为兄侯。然则兄当音所荣反。今北俗通行此音,亦古语之不可用者。玙璠,鲁人宝玉,当音余烦,江南皆音藩屏之藩。岐山当音为奇,江南皆呼为神只之只。江陵陷没,此音被于关中,不知二者何所承案。以吾浅学,未之前闻也。

北人之音,多以举、莒为矩;唯李季节云:“齐桓公与管仲于台上谋伐莒,东郭牙望见桓公口开而不闭,故知所言者莒也。然则莒、矩必不同呼。”此为知音矣。

夫物体自有精麤,精麤谓之好恶;人心有所去取,去取谓之好恶。此音见于葛洪、徐邈。而河北学士读尚书云好生恶杀。是为一论物体,一就人情,殊不通矣。

甫者,男子之美称,古书多假借为父子;北人遂无一人呼为甫者,亦所未喻。唯管仲、范增之号,须依字读耳。

案:诸字书,焉者鸟名,或云语词,皆音于愆反。自葛洪要用字苑分焉字音训:若训何训安,当音于愆反,“于焉逍遥”,“于焉嘉客”,“焉用佞”,“焉得仁”之类是也;若送句及助词,当音矣愆反,“故称龙焉”,“故称血焉”,“有民人焉”,“有社稷焉”,“托始焉尔”,“晋、郑焉依”之类是也。江南至今行此分别,昭然易晓;而河北混同一音,虽依古读,不可行于今也。

邪者,未定之词。左传曰:“不知天之弃鲁邪?抑鲁君有罪于鬼神邪?”庄子云:“天邪地邪?”汉书云:“是邪非邪?”之类是也。而北人即呼为也,亦为误矣。难者曰:“系辞云:‘乾坤,易之门户邪?’此又为未定辞乎?”答曰:“何为不尔!上先标问,下方列德以折之耳。”

江南学士读左传,口相传述,自为凡例,军自败曰败,打破人军曰败。诸记传未见补败反,徐仙民读左传,唯一处有此音,又不言自败、败人之别,此为穿凿耳。

古人云:“膏粱难整。”以其为骄奢自足,不能克励也。吾见王侯外戚,语多不正,亦由内染贱保傅,外无良师友故耳。梁世有一侯,尝对元帝饮谑,自陈“痴钝”,乃成“飔段”,元帝答之云:“飔异凉风,段非干木。”谓“郢州”为“永州”,元帝启报简文,简文云:‘庚辰吴入,遂成司隶。”如此之类,举口皆然。元帝手教诸子侍读,以此为诫。

河北切攻字为古琮,与工、公、功三字不同,殊为僻也。比世有人名暹,自称为纤;名琨,自称为衮;名洸,自称为汪;名約,自称为獡。非唯音韵舛错,亦使其儿孙避讳纷纭矣。

第十九,杂艺:

真草书迹,微须留意。江南谚云:“尺牍书疏,千里面目也。”承晋、宋余俗,相与事之,故无顿狼狈者。吾幼承门业,加性爱重,所见法书亦多,而翫习功夫颇至,遂不能佳者,良由无分故也。然而此艺不须过精。夫巧者劳而智者忧,常为人所役使,更觉为累;韦仲将遗戒,深有以也。

王逸少风流才士,萧散名人,举世惟知其书,翻以能自蔽也。萧子云每叹曰:“吾着齐书,勒成一典,文章弘义,自谓可观;唯以笔迹得名,亦异事也。”王褒地胄清华,才学优敏,后虽入关,亦被礼遇。犹以书工,崎岖碑碣之间,辛苦笔砚之役,尝悔恨曰:“假使吾不知书,可不至今日邪?”以此观之,慎勿以书自命。虽然,厮猥之人,以能书拔擢者多矣。故道不同不相为谋也。

梁氏秘阁散逸以来,吾见二王真草多矣,家中尝得十卷;方知陶隐居、阮交州、萧祭酒诸书,莫不得羲之之体,故是书之渊源。萧晚节所变,乃右军年少时法也。

晋、宋以来,多能书者。故其时俗,递相染尚,所有部帙,楷正可观,不无俗字,非为大损。至梁天监之间,斯风未变;大同之末,讹替滋生。萧子云改易字体,邵陵王颇行伪字;朝野翕然,以为楷式,画虎不成,多所伤败。至为一字,唯见数点,或妄斟酌,逐便转移。尔后坟籍,略不可看。北朝丧乱之余,书迹鄙陋,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乃以百念为忧,言反为变,不用为罢,追来为归,更生为苏,先人为老,如此非一,遍满经传。唯有姚元标工于楷隶,留心小学,后生师之者众。洎于齐末,秘书缮写,贤于往日多矣。

江南闾里间有画书赋,乃陶隐居弟子杜道士所为;其人未甚识字,轻为轨则,托名贵师,世俗传信,后生颇为所误也。

画绘之工,亦为妙矣;自古名士,多或能之。吾家尝有梁元帝手画蝉雀白团扇及马图,亦难及也。武烈太子偏能写真,坐上宾客,随宜点染,即成数人,以问童孺,皆知姓名矣。萧贲、刘孝先、刘灵,并文学已外,复佳此法。翫阅古今,特可宝爱。若官未通显,每被公私使令,亦为猥役。吴县顾士端出身湘东王国侍郎,后为镇南府刑狱参军,有子曰庭,西朝中书舍人,父子并有琴书之艺,尤妙丹青,常被元帝所使,每怀羞恨。彭城刘岳,橐之子也,仕为骠骑府管记、平氏县令,才学快士,而画绝伦。后随武陵王入蜀,下牢之败,遂为陆护军画支江寺壁,与诸工巧杂处。向使三贤都不晓画,直运素业,岂见此耻乎?

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先王所以观德择贤,亦济身之急务也。江南谓世之常射,以为兵射,冠冕儒生,多不习此;别有博射,弱弓长箭,施于准的,揖让升降,以行礼焉。防御寇难,了无所益。乱离之后,此术遂亡。河北文士,率晓兵射,非直葛洪一箭,已解追兵,三九燕集,常縻荣赐。虽然要轻禽,截狡兽,不愿汝辈为之。

卜筮者,圣人之业也;但近世无复佳师,多不能中。古者,卜以决疑,今人生疑于卜;何者?守道信谋,欲行一事,卜得恶卦,反令忒忒,此之谓乎!且十中六七,以为上手,粗知大意,又不委曲。凡射奇偶,自然半收,何足赖也。世传云:“解阴阳者,为鬼所嫉,坎壈贫穷,多不称泰。”吾观近古以来,尤精妙者,唯京房、管辂、郭璞耳,皆无官位,多或罹灾,此言令人益信。傥值世网严密,强负此名,便有诖误,亦祸源也。及星文风气,率不劳为之。吾尝学六壬式,亦值世闲好匠,聚得龙首、金匮、玉軨变、玉历十许种书,讨求无验,寻亦悔罢。凡阴阳之术,与天地俱生,亦吉凶德刑,不可不信;但去圣既远,世传术书,皆出流俗,言辞鄙浅,验少妄多。至如反支不行,竟以遇害;归忌寄宿,不免凶终:拘而多忌,亦无益也。

算术亦是六艺要事;自古儒士论天道,定律历者,皆学通之。然可以兼明,不可以专业。江南此学殊少,唯范阳祖晅精之,位至南康太守。河北多晓此术。

医方之事,取妙极难,不劝汝曹以自命也。微解药性,小小和合,居家得以救急,亦为胜事,皇甫谧、殷仲堪则其人也。

礼曰:“君子无故不彻琴瑟。”古来名士,多所爱好。洎于梁初,衣冠子孙,不知琴者,号有所阙;大同以末,斯风顿尽。然而此乐愔愔雅致,有深味哉!今世曲解,虽变于古,犹足以畅神情也。唯不可令有称誉,见役勋贵,处之下坐,以取残杯冷炙之辱。戴安道犹遭之,况尔曹乎!

家语曰:“君子不博,为其兼行恶道故也。”论语云:“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然则圣人不用博弈为教;但以学者不可常精,有时疲倦,则傥为之,犹胜饱食昏睡,兀然端坐耳。至如吴太子以为无益,命韦昭论之;王肃、葛洪、陶侃之徒,不许目观手执,此并勤笃之志也。能尔为佳。古为大博则六箸,小博则二茕,今无晓者。比世所行,一茕十二棋,数术浅短,不足可翫。围棋有手谈、坐隐之目,颇为雅戏;但令人耽愦,废丧实多,不可常也。

投壶之礼,近世愈精。古者,实以小豆,为其矢之跃也。今则唯欲其骁,益多益喜,乃有倚竿、带剑、狼壶、豹尾、龙首之名。其尤妙者,有莲花骁。汝南周璝,弘正之子,会稽贺徽,贺革之子,并能一箭四十余骁。贺又尝为小障,置壶其外,隔障投之,无所失也。至邺以来,亦见广宁、兰陵诸王,有此校具,举国遂无投得一骁者。弹棋亦近世雅戏,消愁释愦,时可为之。

第二十,终制:

死者,人之常分,不可免也。吾年十九,值梁家丧乱,其间与白刃为伍者,亦常数辈;幸承余福,得至于今。古人云:“五十不为夭。”吾已六十余,故心坦然,不以残年为念。先有风气之疾,常疑奄然,聊书素怀,以为汝诫。

先君先夫人皆未还建邺旧山,旅葬江陵东郭。承圣末,已启求扬都,欲营迁厝。蒙诏赐银百两,已于扬州小郊北地烧砖,便值本朝沦没,流离如此,数十年间,绝于还望。今虽混一,家道罄穷,何由办此奉营资费?且扬都污毁,无复孑遗,还被下湿,未为得计。自咎自责,贯心刻髓。计吾兄弟,不当仕进;但以门衰,骨肉单弱,五服之内,傍无一人,播越他乡,无复资荫;使汝等沈沦厮役,以为先世之耻;故腼冒人间,不敢坠失。兼以北方政教严切,全无隐退者故也。

今年老疾侵,傥然奄忽,岂求备礼乎?一日放臂,沐浴而已,不劳复魄,殓以常衣。先夫人弃背之时,属世荒馑,家涂空迫,兄弟幼弱,棺器率薄,藏内无砖。吾当松棺二寸,衣帽已外,一不得自随,床上唯施七星板;至如蜡弩牙、玉豚、锡人之属,并须停省,粮罂明器,故不得营,碑志旒旐,弥在言外。载以鳖甲车,衬土而下,平地无坟;若惧拜扫不知兆域,当筑一堵低墙于左右前后,随为私记耳。灵筵勿设枕几,朔望祥禫,唯下白粥清水干枣,不得有酒肉饼果之祭。亲友来餟酹者,一皆拒之。汝曹若违吾心,有加先妣,则陷父不孝,在汝安乎?其内典功德,随力所至,勿刳竭生资,使冻馁也。四时祭祀,周、孔所教,欲人勿死其亲,不忘孝道也。求诸内典,则无益焉。杀生为之,翻增罪累。若报罔极之德,霜露之悲,有时斋供,及七月半盂兰盆,望于汝也。

孔子之葬亲也,云:“古者,墓而不坟。丘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也。”于是封之崇四尺。然则君子应世行道,亦有不守坟墓之时,况为事际所逼也!吾今羁旅,身若浮云,竟未知何乡是吾葬地;唯当气绝便埋之耳。汝曹宜以传业扬名为务,不可顾恋朽壤,以取堙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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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的历史名人 -- 颜 回:(公元前521~前481年),字子渊,亦称颜渊;春秋鲁国人。孔子门生七十二弟子之一。

颜回为人谦逊好学,“不迁怒,不贰过”, 乐道安贫, 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

他异常尊重老师,对孔子无事不从无言不悦。由于颜回以德行著称,孔子称赞他“贤哉回也”。

孔子赞叹他说:“颜回真难得啊!吃的是一筐子饭,喝的是一瓢子水,住在僻陋的环境中,要是别人,必将忧烦难受了,颜回却安然处之,并没有改变他向道好学的乐趣啊!”

颜回二十九岁时,头发就全白了,三十二岁时就逝世。

他逝世后,鲁哀公曾问过孔子:“你的弟子谁最好学?”孔子回答说:“有个叫颜回的最好学,他发了怒,很快就消解,从不把愤怒转移到别人身上;有了过错马上就改正,绝不再犯。可惜他短命死了,现在嘛,就没有这样好学的了。”

后世都将颜回列为孔门七十二贤人中最贤的一个,儒家尊他为“复圣”(孔子为至圣,孟子为亚圣,颜子为复圣)。

汉高祖刘邦东巡祀孔子时,下诏颜回应配享祀庙,后历朝历代因之。唐贞观二年(公元628年),唐玄宗李隆基诏称其为“先师”。唐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唐玄宗李隆基追封其为“兖国公”。明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明世宗朱厚熜改称其为“复圣”。

在今山东省曲阜城内建有“复圣庙”,民间俗称为“颜庙”。



颜延之:(公元384~456年),字延年;琅邪临沂人。著名南朝宋国诗人。

官至金紫光禄大夫。文章之美,冠绝当时,与谢灵运齐名。

颜延之曾祖颜含,右光禄大夫。祖颜约,零陵太守。父颜显,护军司马。

颜延之少孤贫,居负郭,室巷甚陋。好读书,无所不览,文章之美,冠绝当时。饮酒不护细行,年三十,犹未婚。妹适东莞刘宪之,穆之子也。穆之既与延之通家,又闻其美,将仕之;先欲相见,延之不往也。后将军、吴国内史刘柳以为行参军,因转主簿,豫章公世子中军行参军。

南朝宋义熙十二年,宋高祖北伐,有宋公之授,府遣一使庆殊命,参起居;延之与同府王参军俱奉使至洛阳,道中作诗二首,文辞藻丽,为谢晦、傅亮所赏。宋国建,奉常郑鲜之举为博士,仍迁世子舍人。高祖受命,补太子舍人。雁门人周续之隐居庐山,儒学著称,永初中,征诣京师,开馆以居之。高祖亲幸,朝彦毕至,延之官列犹卑,引升上席。上使问续之三义,续之雅仗辞辩,延之每折以简要。既连挫续之,上又使还自敷释,言约理暢,莫不称善。徙尚书仪曹郎,太子中舍人。

时尚书令傅亮自以文义之美,一时莫及,延之负其才辞,不为之下,亮甚疾焉。庐陵王义真颇好辞义,待接甚厚;徐羡之等疑延之为同异,意甚不悦。少帝即位,以为正员郎,兼中书,寻徙员外常侍,出为始安太守。领军将军谢晦谓延之曰:“昔荀勖忌阮咸,斥为始平郡,今卿又为始安,可谓二始。”黄门郎殷景仁亦谓之曰:“所谓俗恶俊异,世疵文雅。”延之之郡,道经汨潭,为湘州刺史张纪祭屈原文以致其意,曰:“恭承帝命,建旧楚。访怀沙之渊,得捐佩之浦。弭节罗潭,舣舟汨渚,敬祭楚三闾大夫屈君之灵:兰薰而摧,玉贞则折。物忌坚芳,人讳明洁。曰若先生,逢辰之缺。温风迨时,飞霜急节。嬴、芊遘纷,昭、怀不端。谋折仪、尚,贞蔑椒、兰。身绝郢阙,迹遍湘干。比物荃荪,连类龙鸾。声溢金石,志华日月。如彼树芬,实颖实发。望汨心欷,瞻罗思越。藉用可尘,昭忠难阙。”

南朝宋元嘉三年,羡之等诛,征为中书侍郎,寻转太子中庶子。顷之,领步兵校尉,赏遇甚厚。延之好酒疏诞,不能斟酌当世,见刘湛、殷景仁专当要任,意有不平,常云:“天下之务,当与天下共之,岂一人之智所能独了!”辞甚激扬,每犯权要。谓湛曰:“吾名器不升,当由作卿家吏。”湛深恨焉,言于彭城王义康,出为永嘉太守。延之甚怨愤,乃作《五君咏》以述竹林七贤,山涛、王戎以贵显被黜,咏嵇康曰:“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咏阮籍曰:“物故可不论,途穷能无恸。”咏阮咸曰:“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咏刘伶曰:“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此四句,盖自序也。湛及义康以其辞旨不逊,大怒。时延之已拜,欲黜为远郡,太祖与义康诏曰:“降延之为小邦不政,有谓其在都邑,岂动物情,罪过彰著,亦士庶共悉,直欲选代,令思愆里闾。犹复不悛,当驱往东土。乃志难恕,自可随事录治。殷、刘意咸无异也。”乃以光禄勋车仲远代之。



颜之推:(公元531~591年),字介;原籍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先世随东晋渡江,寓居建康(今江苏南京)。著名南北朝时期的梁国文学家、教育家。

晋朝末年,侯景之乱起,梁元帝自立于江陵,之推任散骑侍郎。承圣三年(554年),西魏破江陵,颜之推被俘西去。为回江南,乘黄河水涨,从弘农(今河南三门峡)偷渡,经砥柱之险,先逃奔北齐。但南方陈王朝代替了梁王朝,南归之愿未遂,即留居北齐,官至黄门侍郎。公元577年齐亡入周。隋代周后,又仕于隋。家训一书在隋灭陈(公元589年)以后完成。颜之推出身士族,深受儒家名教礼法影响,又信仰佛教。他博识有才辩,处事勤敏,应对贤明,所以在南北胡汉各政权之下,先后都受宠任。

颜之推出身于士族家庭。家传有《周官》、《左氏》之学,早年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梁元帝肖绎时,官至散骑侍郎。梁亡后,投奔北齐,官至黄门侍郎。北齐灭亡后,他归附北周,为御史上士。隋文帝统一全国,诏为学士。著有《颜氏家训》。该书是他对自己一生有关立身、处世、为学经验的总结,被后人誉为家教规范,影响很大。

幼年时期是奠定基础的重要阶段。颜之推主张早教。他认为,人在小的时候,精神专一;长大以后,思想分散。因此,必须早些教育,不要失去机会,并且以自己的亲身体会说:我在七岁时,就读东汉王延寿作的《灵光殿赋》,一直到今天,每十年温习一次,依然不曾遗忘。但二十以后所背诵的东西,只要搁置一个月就忘记了。

主张爱子与教子相结合,反对溺爱。他说父母对子女只知一味的溺爱而不注重教育,对子女在生活方面的要求,总是给予满足,完全放松而不加以限制;孩子做错了事本该训诫,反而给以奖励;说错了话应当责备,反而不了了之;长期如此教育,对于孩子并没有什么好处,到孩子长大成人后,终归要成为品德败坏的人。为此,他提出爱而有教,严而有慈。他说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心。在对待多子女问题上,主张一视同仁而不能偏爱。他说我们有些做家长的重男轻女,往往出于极端的自私或愚蠢的偏见,这样做实际上已背离了父母之道。家长有意无意地偏爱乖巧伶俐者,这种情形,虽然难以避免,可也是不好的。不仅遭冷落的子女在心灵上势必受到伤害,而且受偏爱的子女也容易出现家长意想不到的伤害。这不只是教育的方法问题,而是心地问题、精神境界问题。如果做家长的不从思想认识上解决“爱子贵均”的问题,而只是在教育方法上试图一视同仁,与父母朝夕相处而又十分敏感的子女,还是很容易感受到父母的偏爱,从而受到心灵上的伤害。这对他们的成长是极不利的。

勤奋学习,以成有用之才,也是颜之推在家庭教育上一个重要主张。他说,自古以来,就是圣明的君主,尚且需要勤奋学习,何况一般的人呢?这类事普遍地记载在经史中,我也没有必要重复,姑且以近代至关重要的事为例加以说明。大凡士大夫的子弟,从五六岁起,就要受教育。有的人学得多,能够读《礼记》、《左传》,学得少的也学过《诗经》、《论语》;到了成家立业之年,身体及性格已经基本定型,应利用这个时机加倍地进行自我磨练。有志向的人,自然能刻苦用功,成就学业;操行未立的人,自我放纵、堕落和散慢,自然沦为平庸之辈。人生在世,应当从事一种事业:农民就考虑耕种,商人就议论财物,工匠就致力于器物的精益求精,技艺就潜心钻研法术,武夫就熟知骑马射箭,文士就讲论羞愧。而不能行射礼时射不穿靶子,提起笔来只会写自己的姓名,醉生梦死,一无所事,以此消磨时光,以此终老天年。有的士大夫因出身于世宦之家,有祖上遗下的功业,得到一官半职,就自以为满足,完全忘了修习学业,等到有了吉凶难卜的大事,讨论起事情的得失,他便朦然张口结舌。

学习是无止境的。学习的目的在于自己受益。他明确指出:我们读书做学问,就是磨练我们的心志,培养敏锐的眼光,使我们待人处世不致出现差错。有的人读了几十卷书,就自高自大,欺侮凌辱长辈,鄙视怠慢同辈;人们憎恨他如仇敌,厌恶他如对鸱鸺(猫头鹰)。像这样,因为学习而遭到自我损害,还不如不学习为好。他要求子孙在学习上专心致志,一定要刻苦,要勤奋,要有毅力。并且列举了历史上勤学的实例来启示后人,说苏秦握锥刺股、文党投斧求学、孙康映雪夜读、车胤萤囊照书、儿宽带经而锄、温舒牧羊编简,都非常勤奋刻苦。又以勤学取得成就的事实来教育后人,如梁朝时彭城人刘绮,是交州刺史刘勃的孙子,早孤家贫,无钱置办灯烛,经常买荻草折成一段一段的,夜里点燃,就亮读书。东莞郡藏逢世二十多岁想读班固著的《汉书》,苦于借来的书时间不够用,于是就到姐夫那里乞求门客给他一些纸,手抄了一本,军府佩服他的志向。他终于精通《汉书》,而著名于世。

在子女教育上,他还注意到实践的重要性。在他看来知而不能行,与不知同。他以形象的比喻来说明知与行二者的关系:学习如同种树,春天欣赏它的花,秋天收获它的果实;讲论、写文章,相当于春天的花;磨练自己,修正行为,则相当于秋天的果实。

环境对子女的成长有着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在少年,孩子们正处在长知识、长身体的时期,很容易受社会的感染。他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也。”因此,一定要时时注意与子女接触的人,以防误入歧途。他明确提出富家子弟不学无术,结果成为寄生虫。在梁朝全盛的时候,贵族子弟多数都是这样,以至民间有谚语说:“能坐上车不跌落下来就能做著作郎,会说‘体中何如’就可做秘书长。”这些富家子弟,在日常生活方面,非常讲究,熏香衣服,剃净面皮,涂脂抹粉,乘长辕轿车,登高齿木屐,坐棋子方褥垫,倚着彩绸靠枕,周围陈列农副产品器玩,出入从容,步履缓慢,看上去仿佛是神仙。实际上,什么也不会。每遇到“明经”科考试的时候,他们就雇用枪手作策问试卷;每当三、九日公家宴会,就请人代作诗赋。

颜之推非常强调对子女进行自立教育,提倡自己养活自己。他说父兄不能长期依靠,家中的财产是不能永远保持下去的,一旦遇到不测之祸,不得不背井离乡,就没有人来庇护。因此,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自己靠自己立足于世。谚语说:“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而在技艺中容易学习和最有用途的,莫过于读书。通过读书可以认识中国的文明和历史,知识范围广泛,不仅可以知道人的成功与失败,喜悦与悲伤,甚至可以达到天地、鬼神都不能隐藏的地步。

颜之推有关对子女家庭教育的主张,是对当时家庭教育经验的总结。它虽然受时代条件的限制,可也以自己的真知灼见对家庭教育的子女问题作了总结和概括,丰富了我国古代家庭教育的内容,对于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颜真卿:(公元709~785年),字清臣;京兆万年人(今陕西西安)。著名唐朝书法家。

颜真卿是中唐时期的书法创新代表人物,楷书端庄雄伟,气势开张。行书遭劲舒和,神彩飞动。他的书法,既有以往书风中了气韵法度,又不为古法所束缚,突破了唐初的墨守成规,自成一幅,称为“颤体”。宋朝的文学大家欧阳修评论说:“斯人忠义出于天性,故其字画刚劲独立,不袭前迹,挺然奇伟,有似其为人。宋朱长文《续书断》中列其书法为神品。”并评说:“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态,自羲、献以来,未有如公者也。”

颜真卿是书史上居承先启后地位的伟大人物,他的正书,向以博厚雄强着称,“锋绝剑摧,惊飞逸势”,以颜世家庙碑为代表;至于摩崖大家,气势磅礴,以大唐中兴颂最着;至最高境界,表现冲和淡远之韵致者,则推李玄靖碑。行草道劲秀挺,古意盎然,以祭姪稿为第一。

在中国书法史上占有特殊地位,唯一能和大书法家王羲之互相抗衡,先后辉映的,就是颜真卿了。他的书法,以楷书为多而兼有行草。用楷书所写之碑,端正劲美,气势雄厚。他生于楷书流行之际,与王羲之之典型相对,导开书法新风气。

颜真卿是进士出身,他是在任平原太守时始闻名于世。安禄山起兵范阳时,河北各郡皆降服,唯有颜真卿固守平原城,为义军盟主,为唐朝尽力。最后他奉德宗之命,前往叛将李希烈处劝降,不幸遇害。而他一生忠烈杯壮的事迹,更是提高其于书法界的地位。颜真卿的字宛如其人,自始至终均用正锋,因此所谓颜法的定型化笔法其艺术价值较少,但此笔法却能充分发挥男性的沉着,刚毅。

中唐以后,由于藩镇割据,兵连祸结,旧有的制度已经呈现瓦解之势。颜真卿起而建立楷书新典范,正是重建新秩序的一种心经呈理反映。但是,规矩森严的楷书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毕竟是有距离的,因此唐末以后,书法艺术的发展便集中表现在行草书方面,古典的典范终于让位给个人主义的抒情作风了。

颜真卿的书法,号称颜体,有他独特的风格和笔法。他所留下的碑帖很多,后世的书法家认为从他的一些碑帖中可以找到“圆笔”的痕迹,和其他书法家的“方笔”不同。

颜真卿被使用圆笔的书法家奉为开创者。他和使用方笔的王羲之,都对后世产生既深且远的影响。

颜真卿现存的书法作品有:多宝塔碑,颜氏家庙碑,颜勤礼碑,麻姑仙坛记,祭伯文稿…等。他和唐诗另一位以楷书成名的书法家柳公权,被人合称为“颜柳”。

他的书迹作品众多,据说流传下来的有一百三十多种。为后人重视的楷书有楷书《多宝塔》、《东方画赞碑》、《麻姑仙坛记》、《郭家庙碑》,《颜勤礼碑》等,这些碑刻楷书,有个性,有特点,有正面不拘,庄而不险的气势,但笔画横细竖粗及捺脚空腹过大之处,在学习时应求其神韵,不应单纯追求形似。他的行书《祭侄季明文稿》是怀着悲愤的心情创作出来的佳作,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行书还有《争座位帖》、《裴将军帖》等。

《多宝塔碑》,全称《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文》:楷书,岑勋撰文,徐浩题额。字体匀称,丰腴。唐玄宗天宝十一年(公元725年)四月立。碑存陕西西安碑林。

唐德宗时,李希烈自称天下都元帅,攻陷汝州,颜真卿受命前往劝谕,后持节不屈,终被李希烈杀害,终年七十七岁。



颜师古:(公元581~645年),名籀,以字行;京兆万年人(今陕西西安)。著名唐朝训诂学家。

祖颜之推,父颜思鲁,俱以儒家著称于世。

颜师古少习家学,博览群书,尤精诂训,善文词。隋仁寿中期,由李纲举荐,侵安养尉。后失职。回长安以教书为业。

李渊起兵人关,授颜师古朝散大夫,拜敦煌公府文学馆学士,累迁中书舍人,专掌机密。

唐太宗即位,拜中书侍郎、封琅琊县男,官至秘书监,弘文馆学士。唐太宗以儒学经典文字讹谬,诏令师古于秘书省考订《五经》,多有厘正。撰成《五经定本》,诏诸儒详议,师古随问辩答,人人叹服。唐太宗颁《五经定本》行于天下,作为学生法定课本。他从《汉书》难读,各家注“或离析本文、隔具辞句”,或“从意刊改”,错乱失序。故博采众说,在班昭以下三十七家旧注基础上重加校正,凡旧著是者,具而存之;旧注未详者,衍而通之;旧有所阙漏,详注而补之。评较诸家音义是非,校正旧史文之讹误。“条理精密,实在独到”,为前代各家注的总结。又“以世俗之言多谬误”,撰《匡廖正俗》八卷。所正谬误,多属古书字句训义、读音、形体等,间有当时俗语,少数以问答形式阐释词语来源演变。匡正涉及的典籍有《诗经》、《论语》、《尚书》、《礼记》、《春秋》、《左传》、《史记》、《汉书》、汉赋、六朝史书。是未定遗稿,故体例内容较芜杂。

唐永徽三年(公元651年),由其子颜扬廷呈上,录一本付秘书阁。宋代刻印时为避太祖讳,更名为《刊谬正俗》。师古刊定纠误儒家经典工作,使儒家诸经文字完全统一,不再有因文字不同释经各异的弊病。有利儒学的发展。主要著作有《五礼》、《急就章》、均佚。《五经定本》、《匡谬正俗》、《汉书注》。



颜昭甫:(生卒年待考),著名唐朝官吏、学者。

历官侍郎,华州刺史。工篆、籀、草隶书,与内弟殷仲容齐名,而劲利过之,为伯父师古所赏重。



颜博文:(生卒年待考),德州人(今山东德州)。著名北宋画家、诗人。

徽宗时进士,仕著作佐郎。长于人物,亦善水墨花卉。遗画有《罗汉图》、《闲云出岫图》、《野水图》等。



颜直之:(生卒年待考),长洲人(今江苏苏州)。著名宋朝画家。

善画人物,工小篆,作《集古篆韵》,官至中散大夫。其子颜汝勋,官朝请大夫,亦工篆。



颜 复:(生卒年待考),山东人。著名宋朝画家、官吏。

颜复是颜回的第四十八代孙,官至太常博士。



颜耕道:(生卒年待考),湖南平江人。著名元朝学者。

博古,工于诗,尤善草隶,亦工绘事。



颜 辉:(生卒年待考),庐陵人(今江西吉安)。著名元朝画家。

善画人物、佛道,亦工鬼怪,造型奇特,用笔虽见刻露,却笔法奇绝,有八面生意之趣,开明初吴伟画法之先河。有《中山出猎图》、《李铁拐像》传世。



颜 宗:(生卒年待考),广东南海人(今广东中山)。著名明朝画家。

举人出身,曾任邵武知县,后署兵部员外郎。善画山水,融北方山水画风于南方山水画中,多写平远景色,苍浑健劲,独具风格。有《湖山平远图》遗世。



颜光敏:(生卒年待考),山东曲阜人。著名清朝官吏。

清康熙年间进士,官考工郎中。少年聪慧,九龄工草书,十三娴诗赋。



颜 元:(公元1635~1704年),字浑然,号习斋;河北博野人。著名清朝思想家。

他讲求经世致用,指出:“学习、躬行、经济,吾儒本业也”,成为清朝学术史上著名的颜李学派的创始人。主要著述为《存治》、《存性》、《存学》、《存人》,史称“四存编”,其它有《四书正误》、《朱子语类评》等。

颜元以恢复“周礼正学”为己任,形成“习行经济”之学。颜元逝世后,其弟子李塨继承其事业。



颜 伏:(公元1911~今),原名颜宗羲;四川梁平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30年考入成都民立大学。在校期间,参加学潮,被军警抓获,后由学校保释。1931年到北平北京大学读书,同年参加反帝大同盟。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3年由团转入中国共产党,从事地下工作。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历任北平市反帝大同盟青年部部长,北平市反帝大同盟区委书记,河北省委组织部干部组长,中共北方局组织科股长。在此期间,三次被抓,均未暴露身份而获释。1936年,上级党组织决定由其带七十余名爱国青年从北平到太原,参加中共山西党组织利用阎锡山的名义开办的民训班和政训班,这个训练班由薄一波主持,这批人后来成为新军的一部分基础。颜伏很有个性,认为这个训练班无法满足自己学习的要求,提出去延安学习,经组织批准,1937年5月到延安进入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学习,1937年12月毕业。

抗日战争时期,任新四军军部任作战参谋,1940年主动要求下部队,任新四军第三支队司令部任作战参谋。在一次战斗中,部队被敌人冲散,颜伏挺身而出,将失散人员和电台集中起来,带领一百多人成功突围。不久患伤寒,被送回盐城新四军军部,被任命为通信科科长。1941年5月再次下部队,任第六师作战科科长,第十八旅第五十四团、第五十二团参谋长,苏浙军区作战科科长,第十六旅第四十八团参谋长。

解放战争时期,1946年任第四十八团副团长时,攻打泰兴,率一个营首先登城成功,受到第六纵队首长表彰,不久升为团长。在第二次分界攻击战中,率四十八团首先攻入敌阵,再次受到第六纵队领导表彰。在莱芜战役的吐丝口战斗中,腿部受伤,伤愈后任第十六师参谋长。在调任第十八师参谋长时,参加了淮海战役攻击碾庄外围据点彭庄的战斗,第六纵队攻击彭庄一夜未克,有的领导提出入夜在组织攻击,颜伏力主继续攻击,不给敌人喘息,以省兵克敌。王必成同意了他的意见,并拨一个团给第十八师指挥,第十八师即攻克彭庄,战后升任第十八师副师长。在淮海战役中患肺病,两次昏到在指挥所,被送到后方。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0年任第三野战军特纵学校副校长,第七炮兵师师长。1951年参加抗美援朝作战,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七炮兵师师长、上甘岭炮兵指挥所主任,在上甘岭战役中,任前指炮兵司令员,统一指挥所有参战炮兵有力地打击了敌军,为上甘岭战役的胜利做出了贡献。1953年回国后,任山东军区炮兵司令员,济南军区炮兵司令员。1960年毕业于炮兵学院地炮系。

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1年晋升为少将军衔。荣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颜文斌:(公元1915~今),江西永新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六军团第十七师第五十一团第一营第二连第二排长,第五十一团连副政治指导员。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二○师第三五九旅连副政治指导员,晋察冀军医第四军分区第七大队连长,特务团营长。

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民主联军第二十四旅第七十团副团长,第五师第十五团团长,东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团长,第四野战军第三十九军第一一五师参谋长,在渡江战役、衡宝战役、广西战役中五战五胜,指挥歼敌五个团,升任第一一五师副师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0年参加抗美援朝作战,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十九军第一一五师副师长、师长。参加了一至五次战役、1952年春夏季巩固阵地作战。在第一次战役中,第一一五师第三四三团在云山以南龙成洞、龙头洞地区阻援,击溃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有力地保证了云山战斗的胜利。回国后,升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九军副军长。1960年毕业于高等军事学院基本系,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副司令员,旅大警备区副司令员。是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少将军衔。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颜东山:(公元1909~1991年),湖北大悟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河南罗山赤卫大队第二中队中队长,县独立团手枪队排长,红二十五军第二二三团连长、红二十六军第三团营长、红十五军第七十八师第二三二团团长。参加了鄂豫皖苏区反“围剿”、 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两万五千里长征和直罗镇战役。1936年入陕北红军大学学习。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第三四四旅第六八七团营长,决死队军官学校队长,晋南地方干部学校大队长,冀鲁豫军区新编第二旅副参谋长,第五军分区副司令员。

解放战争时期,任江汉军区洪山军分区司令员,军区独立旅政治委员,军分区副政治委员,湖北军区孝感军分区副政治委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二十炮兵师政治委员,北京军区炮兵副政治委员。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1991年2月25日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八十二岁。



颜吉连:(公元1916~今),湖南茶陵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1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3年,由团转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湘赣独立第一师司令部宣传员,红八军第二十二师保卫局科员、营特派员,红六军团保卫局科员。1934年参加无线电训练班学习,掌握了收发报、通报的知识和技能,结业后分配到红六军团小电台任报务员兼特派员。这个电台是机动台,调动频繁,受领任务急,流动性大。有一次小电台随贺龙指挥战斗,担任团长的贺炳炎亲自端着重机枪扫射,掩护电台安全。随朱德、刘伯承到达陕北,任过红三十军电台分队长。

抗日战争时期,任河南省委电台分队长,安徽省委电台分队长,中原局抗敌报社电台分队长。1938年到延安机务训练班学习,后随项英、罗炳辉到华中,担任新四军军部电台分队长。当时竹沟发信台出了故障,与各方面联络中断。到竹沟后,陈少敏对他说:你来得很好电台有一段时间没有通报了。当前我们急需与党中央取得联系。你集中精力修好电台,恢复通信。颜吉连很快就排除了故障。后在新四军第三师历任电台副中队长,通信大队大队长。

解放战争时期,任辽西军区司令部通信科科长,西满军区通信科科长,第四野战军总部通信科科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四野战军司令部通信处副处长,中南军区司令部通信处副处长,1953年毕业于通信工程学院,任广州军区司令部通信处处长,总参谋部通信兵部第五部部长,通信兵司令部副参谋长,通信兵后勤部部长,总参谋部管理局局长、政治委员,总参通信部副主任。

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颜青云:(公元1917~1997年),湖北汉川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35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二方面军第四师第十团警卫排长、代连长。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二○师第三五八旅第七一五团特务连副连长,旅教导队政治指导员,大青山骑兵支队叁团连指导员。

解放战争时期,任晋西北军区后勤部军需部政治处主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西北军区后勤部军需部政治委员、部长兼政治委员,西北军区后勤部军需生产部部长,总后勤部军需生产部副部长、工厂管理部副部长、企业部副部长、军需部部长、工厂管理部政治委员、军需生产管理部政治委员。

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少将军衔。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1997年5月20日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八十岁。
颜金生:(公元1918~1994年),湖南茶陵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十八师第五十三团连政治指导员,红二军团政治部青年干事,第二方面军政治部青年部副部长。参加了湘赣、湘鄂川黔苏区反“围剿”和举世闻名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二○师组织部科长,第三五八旅第七一六团政治处主任、团政治委员。参加了著名的百团大战。

解放战争时期,任西北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一旅副政治委员,第一野战军第一军第二师政治委员。参加了保卫延安、宜川、扶□、兰州等战役。

中华人民共和国后,任西北军区炮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1954年参加抗美援朝,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军政治委员。回国后,1962年毕业于高等军事学院基本系,任武汉军区政治部主任。1966年任国务院文化部副部长,陕西省军区政治委员,新疆军区副政治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中共中央军委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第五、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1988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1994年3月28日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七十六岁。



颜德明:(公元1917~1985年),湖南攸县人。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少将。

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1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4年由团转入中国共产党。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攸县儿童局书记,红六军团第十八师政治部青年干事,第四十九团连政治指导员。参加了湘赣、湘鄂川黔苏区反“围剿”和举世闻名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二○师第三五九旅教导队青年队队长,1938年入延安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后任第三五九旅司令部二科科长,多次冒险深入敌据点完成侦察任务。1941年任第七一七团营长、副团长。

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民主联军第十纵队第二十八师第七十二团团长,东北野战军第十纵队第二十八师副师长,第四野战军第四十七军第一三九副师长。参加了著名的辽沈、平津、西南等战役和黑山、大虎山阻击战,解放湘西等战斗。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七军第一三九师师长兼湖南沅陵军分区司令员,1950年参加抗美援朝作战,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四十七军第一三九师师长,参加了1951年阵地防御作战、1952年巩固阵地作战和秋季战术性反击。指挥严观山防御战和正洞山攻击战,解除敌军对我驿谷川防御的威胁。所属第四一五团,在朔宁东南地区防御战斗中,依托野战阵地,打退美骑兵第一师第七、第八团及希腊营的进攻。回国后,1953年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七军副军长。1957年毕业于军事学院,任广州军区装甲兵政治委员,第四十七军军长,广州军区副参谋长、副司令员、顾问。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国旗勋章、二级自由独立勋章。

1985年8月4日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六十八岁。



颜忠诚:(生卒年待考),著名生态学博士、博士后,首都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生物科学专业负责人、生命科学学院教职工大会执行委员会主任。

学术职务:

中国动物学会科普委员会副主任,《生物学通报》常务编委,北京市动物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生态学会会员,中国动物学会会员,中国昆虫学会会员,英国Systematic and Applied Acarology Society会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濒危物种科学委员会协审专家。

主要研究领域和研究成果:

在开展稻田害虫综合治理研究中,详细分析了化学农药对稻田昆虫群落的影响作用,通过比较分析认为,化学农药的使用对稻田昆虫群落多样性的影响表现为一个长期过程,合理用药对于维持较高的昆虫群落多样性,从而提高昆虫群落稳定性具有重要作用,这为合理使用化学农药提供了依据。同时在研究中,提出了一个新的群落相似性系数计算公式。

在对草原蝗虫生态学研究中,根据内蒙古锡林河流域不同栖境中蝗虫发生情况的比较分析,提出了该区域的沙带是典型草原的“蝗虫库”概念,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均具有重大价值。根据栖境的差异分析和蝗虫在不同栖境中的发生差异,确定了蝗虫的栖境选择类型。通过对放牧强度及蝗虫采取的生态对策研究,提出适度放牧(或合理放牧)干扰所形成的栖境结构不利于害虫的发生,这是害虫生态调控的理论依据之一。运用形态指标探讨蝗虫的栖境选择与扩散能力之间的关系,比同类研究有了质的进展。

在医学昆虫生态研究中,对我国边境地区的蚊虫、吸血蠓进行了较深入的群落学研究,对组成、结构、重叠群及群落地理分布和划分进行了大量的分析,根据昆 虫群落分布特点,提出了“地理生态位”概念,并在医学昆虫中应用。这些研究对指导我国医学昆虫的生态防治具有重要意义。

在美国做研究期间,对美国佛罗里达不同使用农药水平下的蚊虫群落的结构、组成、及动态进行了分析,并比较分析了不同环境下蚊虫群落的动态情况。

招生专业和研究方向、对考生要求:

招收生态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主要是群落生态学、物种关系等。要求考生具备动物学基础和生态学基础,独立工作能力强。

主要学习和工作简历:

1998年4月~,首都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工作。

2001年1月~2002年8月,美国Florida A&M University博士后研究学者。

2000年9月~2000年12月,美国Western Washington University访问学者。

1995年9月~1997年8月,中国军事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博士后流动站做博士后。

1992年9月~1995年8月,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学习,获生态学专业博士学位。

1987年7月~1992年8月,湖南科技大学工作。

近年来的主要研究课题:

先后研究过化学农药对稻田昆虫群落的影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1984-1987)、草原蝗虫的栖境选择(中国科学院重点项目,1992-1995)、鼠类体表寄生虫群落、吸血双翅目昆虫群落(解放军总后研究项目,1995-1997)、美国Florida州蚊虫生态学研究(2001-2002)。主持首都师范大学支持项目“涡虫与水质之间的相互关系”(公元1998)、主持北京市科干局项目“北京地区水域无脊椎动物群落与水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研究(2000年1月—2003年12月)、主持中国国家教育部项目:水生无脊椎动物群落组成与水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2003年8月—2005年12月)、主持北京市教育委员会项目:北京市草坪害虫生态调控的研究(2004年1月—2006年12月)。主持北京市人事局,北京市留学人员科技活动项目(优秀类):北京地区鸟类体表寄生虫群落及其与鸟类关系的研究等。



颜忠诚:(公元1939~今),福建金门人。国民党籍。著名台湾当局之“福建省主席”。

陆军军官学校第三十一期、陆军炮校正科班第九十五期、陆军指挥参谋学院1972年班、三军大学兵科研究所1984年班毕业。

历任连长、营级指挥官、处长、师长、金门防卫部参谋长等职。

1988年10月任第三十二军军长。1989年9月任花东防卫部中将司令。

1991年3月任马祖防卫部司令。1992年3月任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1993年7月任金门防卫部司令。1996年任陆军副总司令。

金门籍的颜忠诚,是在1958年“八二三炮战”时从金门中学毕业,放弃保送国立大学的机会,投笔从戎,进入陆军官校深造,成为金、马第一代军校生,并以优越表现,先后出任花东、马祖和金门的防卫司令部司令官,成为金马学子从军报国的标竿。

1998年2月1日,颜忠诚卸下陆军中将副总司令军职,当年2月10日就任为“福建省政府主席”,提出“省县一家、金马并重、地方一体”的理念,受到金马民众拥戴,虽经政权轮替,任职“省主席”九年余迄今。

在2007年台湾当局的“内阁”改组中,颜忠诚请辞获准,让金马乡亲不舍;但走过近半个世纪的军人和公务员生活,他表示,内心充满感恩和感激,期盼正式制定“小三通实施条例”、实施金马经济行政特区、构建金厦及金嶝大桥等金马三大希望工程能尽早实现,带给金马发展机会。

2007年5月21日是“福建省主席”颜忠诚最后一天上班,趁着离职前的最后一刻,他赶紧打电话与老同事辞别。颜忠诚表示,他担任“省主席”九年三个月又十一天,很感谢金门、马祖乡亲的支持爱护,这次是怀抱着感恩和感激的心情离开。

台湾当局“福建省政府”原有“省政委员”六人,其中由颜忠诚兼任“省主席”、翁明志兼任秘书长。自昨日起“福建省主席”变为历史名词,机关内弥漫着不安气氛,四十余名员工忧心未来“福建省政府”恐遭裁撤,届时失业。

颜忠诚表示,省主席一路走来九年三个月又十一天,历经三任总统、六位行政院长,感谢过去长官爱护和金马乡亲的支持,让他由省主席的“临时工”一做乎变成“长工”,如今要卸下重负,只有心存感激和感恩,四十九年的军人和公务员生涯,可以说划下完美句点。

对于金、马未来的发展,颜忠诚曾在“省府委员”会议上,提出金马三大希望工程愿景,获得委员们支持,代表着金马人民的心声,期盼中央能够重视,并尽早付诸实现,给予金马发展机会,以落实照顾金马民众。

颜忠诚的“金马三大希望工程”是:

第一,终止“金马小三通实验”,正式制定“小三通实施条例”并付之实施,使金门、马祖成为两岸人货中转之平台,以符实际;

第二,实施“金马经济行政特区”,制订特别法,撤离军队,成为非军事区,引进陆劳、陆资、加速建设,使金门、马祖成为国家之橱窗,两岸和平之试验区;

第三,构建连接中国厦门的金厦及金嶝大桥,使金门和厦门成为双子星城市,让金门朝向高级住宅区,顶级教育、优质医疗、金融交易等等的服务业发展,成为生态保育最好旅游休闲的海上乐园。

颜忠诚指出:“过去金门、马祖是反共跳板、国防第一线。两岸关系和缓后,金门、马祖应可扮演更积极和平桥梁的角色,期盼中央重视,给予金门、马祖更宽广的发展机会。”



颜世忠:(生卒年待考),著名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少将,北京军区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

颜达材:(生卒年待考),著名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武警少将,武装警察学院副院长。

颜忠诚:(生卒年待考),著名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台湾省陆军副总司令。

颜仁毅:(生卒年待考),著名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少将,台湾省新编第七军军长。

颜逍鹏:(生卒年待考),著名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少将,台湾省“内政部”次长。

颜永雄:(生卒年待考),著名中国国民革命军空军少将,台湾省空军通航联队联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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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的宗祠通用对联 -- 1.四言通用联:

清臣风节;复圣渊源:上联典指唐朝时期的大臣、书法家颜真卿,字清臣,京兆万年人,开元年间进士,官殿中侍御史,因受杨国忠排斥,出任平原太守。安禄山叛乱时,他联络堂兄、常山太守颜杲卿起兵抵抗,附近十七郡响应,被推为盟主,合兵二十万,使安禄山不敢急攻潼关。后官至吏部尚书、太子太师,封鲁郡公;德宗时,李希烈叛乱,称楚帝,占据蔡州。他以七十六岁高龄被派前往蔡州劝谕,拒绝李希烈的诱降,被缢死。书法先后学褚遂良、张旭,正楷端庄雄伟,气势开张,行书遒劲郁勃,开创了新风格,对后世影响很大,被称为“颜体”,与柳公权并称为“颜柳”。下联说春秋末期的鲁国人颜渊,名回,字子渊,孔子的弟子。贫居陋巷,箪食瓢饮,而不改其乐,孔子曾称赞他的德行,非常喜欢他。三十一岁就死了,孔子极为悲恸,说:“天丧予(老天爷要我的命啊)!天丧予!”后来被尊为“复圣”。

清臣风节;复圣颜渊:同上。

圣门好学;王会成图:上联典指春秋时期鲁国颜回,孔子弟子中最贤,列孔门德行科。后世称“复圣”。下联典指唐朝时期的颜师古,曾作《王会图》。

德行世泽;常山家声:上联典指春秋时期鲁国颜回,以德行著称。下联典指唐朝时期的颜杲卿,假常山太守,以忠义著称。

不欺暗室;堪为镇神:上联典指战国时期的颜叔子,夜纳无家可归之女,使执烛,烛尽而达旦,不二其志。下联典指春秋时期的齐国孝妇颜文姜所居地,名颜神镇。



2.五言通用联:

忠节标兄弟;家训示子孙:上联典指唐朝时期的颜真卿与弟颜杲卿,皆为国殉难。下联典指北齐的颜之推,有《颜氏家训》传世。

七政璿衡始;三元宝历新:此联为唐朝时期的学者颜师古(公元581~645年)《奉和正日临朝》诗句联。颜师古,字籀,琅琊人。官至中书舍人。有《五经定本》等。

在昔辍期运;经始阔圣贤:此联为南朝宋国的诗人颜延之《北使洛诗》诗句联。颜延之,字延年,琅琊临沂人。官至金紫光禄大夫。文章之美,冠绝当时,与谢灵运齐名。有《颜光禄集》。

家训传万古;宝塔焕千秋:上联典指北齐的文学家颜之推的《颜氏家训》。颜之推,字介,琅琊临沂人。有《颜氏家训》传世。下联典指唐朝时期的大臣、书法家颜真卿《多宝塔碑》。



3.六言通用联:

叔子不欺暗室;孝妇当作镇神:上联典指战国时期的颜叔子,夜纳无家可归之女,使执烛,烛尽而达旦,不二其志。下联典指春秋齐国孝妇颜文姜所居地,名颜神镇。

忠烈留芳百世;节义美著千秋:上联典指唐朝时期御史中丞颜杲卿的事典。颜杲卿,字昕,性刚正,蒞事明济。卒谥忠节。下联典指唐朝时期的大臣颜卿及明代贤良颜伯玮的事典。



4.七言通用联:

脱俗书成一家法;写生卷有四时春:此联为佚名集颜鲁公多宝塔碑帖字联。颜鲁公指唐朝时期大臣、书法家颜真卿(公元709~785年),字清臣,京兆万年人。历官至吏部尚书,封鲁郡公,人称“颜鲁公”。有《颜鲁公集》。

天然深秀檐前树;自在流行槛外云:同上。



5.八言以上通用联:

德行非常,驾诸贤首列;文名丕显,偕灵运齐芳:上联典指春秋时期的鲁国贤人颜回,字子渊,一作颜渊。为孔子得意门人。列孔子德行科,于弟子中最贤。下联典指南朝宋国的金紫光禄大夫颜延之的事典。

自唐历宋、历元、历明、历清,簪缨世代;入闽而德、而永、而金、而同,瓜瓞云礽:此联为福建省同安县五显乡后塘村“桃源”颜氏祠堂联。全联典指该支颜姓入闽的时间和路线。上联典出时间;下联典出路线为:“入闽而德化、而永春、而金门、而同安,瓜瓞云礽”。

诸贤溯圣门,孝子忠臣,皆从东鲁衍支派;世泽详家训,武功文德,更向西秦继别宗:此联为甘肃省兰州市颜家沟颜氏宗祠联。

馨香分郭外之田,夕膳晨馐,岂敢作拾尘野祭;展拜守家中之训,左昭右穆,何须繙争坐名书:吴信辰撰颜姓宗祠通用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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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的字辈排行 -- 颜氏多支使用御赐字辈:“希言公承彦宏闻贞尚衍兴毓传继广昭宪庆繁祥令德维垂佑钦绍念显扬建道敦安定懋修肇益常裕文焕景瑞永锡世绪昌”,与孔子世家一致”。

山东曲阜颜氏字辈:“公重从嗣胤伯光绍懋崇怀士锡振承景世廷秉培克建永沛昭启裕显兆守德泽知好乐惟有仰立卓周正曾安鼎祥云天自多继志忠孝悌纲常如大科”。

山东滕州颜氏字辈:“道景秉培进承沛昭启裕长思联广临宏发肇鲁蕃绍德传家庆慎中继英贤四维开新宇曜滕光尚远”。

福建德化颜氏字辈:“文化追叔伯邦秉朝爵秩长怀柏志俊茂继君绍子乔可英廷永言孝思声闻在上明德维皇贤魁多士才重忠良紫佩握符绵绪炽昌功贻世美贵显华章”。

福建永春桃场颜氏字辈:“孟惟尚时原卿叔孔及嗣绳其祖武万年受祜贻厥孙谋以燕翼子”。

福建永春篷壸颜氏字辈:

讳派:“上昌盛世玉振金声承先启后克绍箕裘”;

字派:“绳其祖武万年受祜贻厥孙谋以燕翼子”。

福建安溪颜氏字辈:“宗鲁芳声远支分裕后昌云仍功祖德奕世昭贤良”。

福建同安颜氏字辈:“德光体宽肇惟有养启卿美轮芳子耀臣光允章永绶俞运奕昌”。

福建晋江安海北镇房西埯州思安支颜氏字辈:“式时敦叙际遇昌期呈才远大恢复家声”。

福建晋江安海北镇房西埯州东离支颜氏字辈:“廸壳诒庆臣邻卿尹显承谟烈垂裕重熙”。

福州古田颜氏字辈:“则永昌经邦登学士干桂万年香”。

福建南安颜氏字辈:“朝廷广孝虽恩报国至邻显亲”。

福建浯州、金门渡彭湖而台湾颜氏字辈:“夏日其晋起忠孝可伯履功宗登瑞榜联助衍宏基”。

福建浯州、金门渡彭湖而台湾颜氏字辈:“复克己忠孝科晋起功宗登瑞榜联助衍宏基”。

广东潮阳倚公派颜氏字辈:“天嘉宜周子迁可仲世叔崇微彰显德昭意衍弘基”。

广东潮阳书名派颜氏字辈:“邦仲继廷仕存德世荣昌经纶昭烈武晋爵承国恩克复崇先训家学有本源”。

广东潮阳表号颜氏字辈:“鸣凤起奕立建章程永成敦仁锦庆厚衍泽垂芳宏上朝龙登俊显达振宗声”。

广东潮安颜氏字辈:“经世焕文章义安起泰长圣泽同风远”。

广东海丰颜氏字辈:“清尚宗遂绍存德世荣昌经纶招烈武晋爵锡洪恩克复从先训家里有本源泉自鲁阜演会海启宏基沂康安新化达青扬儒雅诚孝尊祖导序致立言全积善亦常荫厚履纳信义修齐勉兴治冀习督君博孜励宜奋志勋硕隆登位宽正孚声远谦逊以持恒允明慎精语昆仲居和悦怡心开觉慧壮显恢丕业千秋同匡举初绵传芳长”。

广东台山颜氏字辈:“鸣显尚道德仪恒重义礼盛时世运捷端可北和希”。

广东连平颜氏字辈:“兴世远士希汝祖孙学有家存”。

海南琼州、雷州莆田支颜氏字辈:“日可祠如国家大振学业”。

海南琼州永春支、万宁支颜氏字辈:“元表俊清以希大成业为经”。

江西莲花颜氏字辈:“定庆仲良一仕日相定禾世火志文廷象云生西方上凝立自见光标奇思雅致呈采尚多良令德推贤俊忠厚裕庆长秉礼兼守义学成名显扬”。

江西萍乡载插岭颜氏字辈:“伯学士凤懋锡质树奂培钟汝本承家训用储国章业绍吉新裕垂枚祥贤德之师节孝有光克恢先泽世远荣昌”。

江西萍乡金沙湾颜氏字辈:“仁义世承忠信凝祥令德裕庆正大永昌标奇呈瑞诗书文章学成名立发达显扬”。

浙江会稽颜氏字辈:

横溪阖族总行字目:“东鲁儒风远临沂祖泽长承先勤克复奕世定流芳”;

横溪阖族小行字目:“永传贤圣德齐继诗礼家宗功思浩大佑启灿光华”。

浙江兰溪颜氏字辈:“宗鲁芳声远支分裕后昌云乃功祖德奕世昭贤良”。

湖北沔阳、鹏江、湖南、江西等省南北颜氏字辈:“崇怀宗邦其泽允昌家学克复道德昭扬肇庆宏祚应毓国良惟思一本继起有常。”注:此为清康熙大帝御赐颁行。

台湾台北颜氏字辈:“祖武万年受佑贻厥孙谋以燕子”。

台湾大甲颜氏字辈:“泰世开荣贵嘉尚乐雍熙”。

桃源江田颜氏字辈:“上昌盛世玉振金声承先启后克绍箕裘绳其祖武万年受祜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安”。

广西防城港颜氏字辈:“祖德储材训循文礼孙谋锡庆世挺仁贤”。

安徽长丰颜氏字辈:“盛朝多有瑞麟凤齐重长东正庆继礼传家世克昌文明崇学术俊秀绎书香士子芳声远醇良德化祥义忠呈贤惠慈仁久发光瀚林乃显祖豪杰赖春阳”。

马来西亚仁贵颜氏字辈:“垂裕厚昆兴诸衍庆丕振宇宙树民建国德扬光宗亿世绪昌”。

颜氏一支字辈:“宏学尧玉加新世代朝端阳”。

资料有待补充。

跟帖时间 2010-03-03 21:36:58  [原话题帖] [删除] 跟帖用户 lxyi

颜氏的家谱文献 -- 1.简介:

邾派颜氏家谱的起源,当在周朝小邾国国君颜友受王封之后。

颜友作为小邾国的开国君主,颜氏必定以始祖供于家庙,其后每代袭爵位的继承人也必定按顺序记录下来供在家庙中代代相传,这便成了家谱。

周朝之前,姓氏继承权规定得十分严格,所以早期的家谱只有宗子才有权续写。随着姓氏继承权的扩展,修家谱权也渐渐开放。到了唐朝,凡有条件的人都可以续修本支派的家谱。颜真卿在唐朝续修的家谱便是一例。

颜真卿在续修家谱时,对颜氏的起源又作了一次考证,指出旧谱所记颜氏始于小邾子颜友是可靠的。颜真卿修的这部家谱在当时及后世都十分有影响。宋朝欧阳修曾在给王深甫的信札中说“惠借颜氏谱,得见一二,大幸”。说明虽历经五代之乱,士大夫家谱大都佚失,而颜氏家谱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宋朝时出现了“人人自求其家”的寻祖续谱风,因此给后世留下了大量的家谱。颜氏以宗子为核心的家谱,这个时期有了较大的扩展,把宗子之外的支庶子尽量收入家谱,但因交通不便,信息不通,远离宗子居住区的颜氏族人仍不能进入家谱。于是出现了以居住区域为主的支谱。这类支谱大都尽力寻找从一世祖颜回代代相传的脉络,理清本支派的传递主线。也有的因史料缺乏只记现状。这些支谱大都成了元、明、清各代续谱的依据及某些支谱的源头。唐开元二十七年诏封颜回为兖国公,并在封地内为颜子立庙,由颜氏宗子守庙,主管四时祭奠。在经历了数次迁徙之后,宗子又回到了祖籍。五代时宗子后裔颜文威、颜文蕴、颜文铎隐居峄山。到了北宋末年,皇帝赵构迁都,颜氏宗子颜尧为首的十一公奉旨南迁亳州。在后来的颜氏家谱中称为南宗。故里颜氏在曲阜被占领后奉旨另立宗子奉祀复圣颜子,故里曲阜便以颜端之后为宗。

元统一中国后北部宗为正宗。明朝袭用元朝旧制,北部宗为正宗,此后颜氏便只有正宗和南宗的说法,续写家谱时谪系家谱也不记载南宗传递情况,南宗则另立支谱。清乾隆巳卯仲冬七十一代颜怀择在重修《颜氏谱序》中说:“五季之乱,徙居他方者有之。文威、文蕴、文铎三公隐鲁之峄山,归守宗庙。文威五世孙晓、岐等十一公俱南徙,不序列。文蕴二世孙匡、郎等四公失传。文铎三世孙曰端有三子,曰继、曰希、曰绍,自是之后,颜氏子孙皆继、希、绍三公之后矣。”



2.颜氏前二十三代:

第一代:颜回,字渊(一作子渊)。生子颜歆。

第二代:颜歆,字少林,少博学,有才名。仕鲁为大夫,娶齐姜氏,生子颜俭。元泰定三年奉旨从祀于复圣庙。

第三代:颜俭,字子勤,仕鲁为大夫。元泰定三年奉旨从祀于复圣庙。生子颜威。

第四代:颜威,字子严,仕鲁为下大大,生子颜(艹凡)。

第五代:颜艽,仕鲁为下大夫,生子颜亿。

第六代:颜亿,仕鲁为下大夫,生子颜岵。

第七代:颜岵,仕鲁为下大夫,生子颜卸。

第八代:颜卸,字伯由。仕秦为大夫,生子颜誉。

第九代:颜誉,舍人。生子颜产。

第十代:颜产,有学行,楚项羽闻其名,聘之不就,终隐名林。生子颜异。

第十一代:颜异,字世仁,汉大夫。生子颜愚。

第十二代:颜愚,仕汉为卿士。生子颜逵。

第十三代:颜逵,仕汉为大夫。生子颜释。

第十四代:颜释,字季达,汉武帝时尚书郎,会稽都尉,书传作“驷”。生子颜衷。

第十五代:颜衷,一作忠。郡功曹从事,巩令。生子颜凯。

第十六代:颜凯,字季卿。张禹荐于朝,为安成太守。生子颜邃。

第十七代:颜邃,字景深,郡上计吏。生子颜龠。

第十八代:颜龠,字茂宗,州举茂才,生子颜绰。

第十九代:颜绰,字参道,为太守。生子颜准。

第二十代:颜准,始仕,为从事,复高尚不仕。生子颜阮。

第二十一代:颜阮,字怀珍,举有道,为著作郎。生子颜亮。

第二十二代:颜亮,字世明,为郡督邮。见冀州刺史王纯碑。生子颜敫。

第二十三代:颜敫,字士荣,州举茂才,官至御史大夫。子二,颜斐、颜盛。

明朝初期,故里颜氏人丁旺盛,为便于家族事务的管理把曲阜一带的颜氏族人按居住区域划分为若干户,每户推举户头、户举,自修支谱,建家祠,直到到清朝时期才完成了故里十六支的划分。

故里颜氏十六支分布情况如下:

⑴.大宗支:家祠在翰博府西侧,颜子庙内,有谱碑。

⑵.泗皋支:宁阳县泗皋山,有林、庙、支谱。

⑶.嵫山支:兖州市,城西嵫阳山。有林、庙、支谱。

⑷.泗南支:旧名郑村户,曲阜时庄乡郑村。有祠庙、支谱。

⑸.陶村支:旧名颜家庙户,曲阜姚村西北。有祠庙、支谱。

⑹.巧泉支:旧名姚家庄户,曲阜姚村西。有祠庙、支谱。

⑺.坊上支:曲阜姚村西坊上村,有祠庙、支谱。

⑻.五泉支:旧名店子户,曲阜城南店子村。有支谱。

⑼.龙湾支户:曲阜城西龙湾村,现颜家河口村。有祠庙、支谱。

⑽.萃溪支:旧名马厂户,姚村西北小颜庙庄。有祠庙、支谱。

⑾.泗上支:龙湾户分支,之载派五十九代时分出。

⑿.泗东支:旧名张庄户,之载派五十九代时分出。居姚村,有支谱

⒀.临泗支:旧名颜家村户,姚村镇颜家村。有支谱、家祠。

⒁.汉下支:曲阜城东北汉下村,有支谱、家祠、谱碑。

⒂.防山支:曲阜城东防山小马庄村,有支谱。

⒃.陶洛支:曲阜城东陶洛村,有家祠、支谱。

故里颜氏十六支不是一次分定的。五十六代时仅九支,五十九代分十四支,至六十一代才完成了十六支的划分。今传《颜氏族谱》有清康熙五年版、清乾隆已卯版,实为陋巷十六支全谱,并非天下颜氏全谱。

1944年复圣七十七代奉祀官颜世镛、家族长颜怀英、林庙举事颜锡桐、颜振(钅皇)等倡修颜氏合族大谱,成立了筹备会。会长颜世镛,副会长颜怀英,秘书颜振锂,职员颜士株、颜锡榕、颜士英、颜振怀及各户户头、户举、执事官等人。因时局变化,只完成了各支支谱,未能汇成总谱,此后资料损失惨重。

颜氏族谱一向为宗子、族长、户头珍藏,世上无余本流传。

近年来,西安、自贡、湖南的颜氏后裔,都曾派人携族谱来曲阜参加颜子研究活动。



3.鹏江颜氏:

颜姓其源,相传于古帝顓顼玄孙第五子名安,周武王封其后裔挟于邾(今山东曲阜南陬村),附庸于鲁。邾武公名夷父,字颜。《公羊传》谓之颜公,其后代遂以颜为姓,称颜氏。

颜姓素为大家。在世有诸多第一,孔子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颜回第一。历史上有三大贤母,颜母、孟母、岳母,颜征第一。历史上四大书法家,颜真卿第一。历代皇帝御赐班行颜姓第一。颜之推公著《家训》二十篇全国第一。

鹏江颜氏尊颜回为血缘远祖,为复圣一世。颜回,号子渊,春秋末期鲁国人,生而聪慧,品德潜纯,贫而好学,以德行著称。孔子赞他“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论语·雍也》,为孔子得意弟子,品行深为世人景仰。汉高祖东巡,祀孔子时以颜回配亨。唐太宗诏称先师。唐玄宗追封亚圣兗国公。元文宗加封为兗国复圣公。明世宗改称复圣。

颜之推所著《颜氏家训》为国之瑰宝,历代滋润世上。颜之推,字子介,又号子叔,北齐黄门侍郎。遭逢乱世,饱经忧患,三为亡国之人,性命几乎不保,一生著述颇丰,唯推《家训》。问世后,一直受到读书人的重视。宋明清历代学者评价很高,认为古今家训以此为祖。清人王鉞在《读书丛残》中推崇说“篇篇药石,言言龟鉴”,主张凡为人子弟者,可家置一册,奉为明训。

颜真卿为鹏江颜氏直系始祖。颜真卿唐玄宗开元年间进士。初为吉州别驾,自任平源大守。天宝十四年(755)起兵讨伐安禄山。永泰元年(公元765年)被贬吉洲。有一次宦游永新禾山,书“龙溪”二字于悬崖。禾山雄踞永新县西北,与安福接界,其秋山、凌霄、白云、五老、翠微诸峰,风景尤佳。秋山为最高峰,海拔1391米。山顶有倚天湖、玉女亭、双童石和曲径通幽的罗汉洞等景观。山稍下,有龙门溪。宋代文天祥、欧阳修、解缙,明代李东阳等名家都有诗作赞颂。解缙题鲁公禾山壁云:“禾峰突兀几于秋,山自青青水自流。万顷碧波沉玉涧,一轮红日滚金球。眼观西北三千界,势压东南二百洲。无限风光题不尽,三生有幸再来游。”无巧不成书,颜真卿后五世孙颜诩,唐五代时,自祖居金陵至永新做县令,游秋山龙门,亲睹先祖遗迹,不忍离去,便与弟台州招抚使颜翊,留居秋山双乳峰下,为永新颜氏始祖。

颜诩子颜诚之生三子,第三子惠生四子,第四子元道又生四子,第四子德尧传至六十二代文谷。颜文谷生二子:子漳、佑漳。佑漳生六子:奎宗、兴宗、珉宗、启宗、复宗、保宗。第二子兴宗生龙渊。颜龙渊于明朝永乐年间以京吏出馆,由永新江右梅州迁居攸邑北乡望东市,为鹏江颜氏开基祖。鹏江为颜氏之发祥地,克复堂撰有《鹏江山水记》。

颜龙渊,字合益,号伦栋,又自号望东居士。明代进士,品学通显,忠厚和平,怀利善行。壮年时在南京做官,政绩卓著,同僚们称赞他“士君子出则泽加一世,处则德被一方。”在京出馆徒居攸北肇基后,尊其祖父颜佑漳为鹏江颜氏一世祖。1997年,颜氏子孙在颜家巷告子社右边立有鹏江颜氏始祖佑漳公纪念碑。龙渊生二子:正中、正庸。正中后裔聚居于市上坪、颜家巷、香塘等地。正庸后裔聚居于高枧双江口等地。历代显达,名人辈出。颜真愚,字耀丙。民国十一年(公元1922年)生,师范学院毕业。抗战时任无线电少校总台长,后调海南国防要塞司令部办公厅中校主任。现为长沙岳麓诗社、株洲南楚诗社、湖南诗词协会、北京中华诗词总学会会员。著有《战场笔记·杂文》、《匕首集》、《真愚诗词选》、《吟梦残记》、《江南诗怪》等书。

清道光五年(公元1825年)在颜家巷建颜氏家庙,曰“克复堂”,邑中拔贡余世本题书门额。正堂十二块祁阳石上镌刻着先祖颜之推《家训》二十篇全文。正中公词、玉楚公词、香兰公词、维纲公词,以及香塘魁楚公词,象众星捧月般簇拥其中,左右环绕鳞次之屋者,则皆居有颜氏子孙。其间岗恋耸翠,朗若画屏。颜氏家庙于光绪十一年(公元1885年)重修,民国二十二年(公元1933年)儒士颜梓琴(滋荣)在大祠内开办新学,丁德隆将军题书“伦栋小学”四字。民国三十五年(公元1946年)颜富祥等又重修并建有牌坊。1958年大跃进中被拆毁,大部份材料搬迁大稼田建市前大队小学。



3.续修:

家谱是家族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了解后裔传承情况,族人的迁徙与分布。凡在谱者才能享受颜氏特有的待遇,如入三氏学或四氏学读书,享受科举的优惠,减免赋役等。对不遵祖训,违法乱纪,有辱族门的人一概不能入谱,家谱起到了清理门户的作用。



4.家训:

颜之推所撰的《颜氏家训》,是中国南北朝时期记述个人经历、思想、学识以告诫子孙的著作,有七卷二十篇。颜之推出身士族,深受儒家名教礼法影响,又信仰佛教。他博识有才辩,处事勤敏,应对贤明,所以在南北胡汉各政权之下,先后都受宠任。在年逾六十岁的一生中,“三为亡国之人”,行踪遍及江南、河北、关中,死在南北统一之后的隋开皇年间,所以经验、阅历都较丰富,非南朝或北朝局处一隅的高门士族所可比拟。该书虽流露一些迂腐观点,但也包含不少有关南北朝社会、政治、文化的细致的观察和通达的议论。书中的许多记载,有很高史料价值。《书证》、《音辞》两篇,反映了颜之推的学术成就。注释该书的,有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周法高《颜氏家训汇注》。该书有邓嗣禹的英文译本。



5.家谱:

湖南临澧、石门、桃源、常德颜氏家谱,(现代)颜寄村等编纂,2002年电脑排印本。注:始祖为[春秋]颜回;始迁祖为[明]颜庭珊。

湖南邵阳颜氏族谱一卷,著者待考,手抄复印本。始迁祖为[明]颜信甫。

湖南衡阳颜氏宗谱一卷,(民国)颜绍尧撰,民国写本之1999年复印本。先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北宋]颜元晋。

湖南醴陵颜氏续修族谱二十二卷,首二卷,(民国)颜家驹等修,民国二十年(公元1931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明]颜与道。

湖南醴陵颜氏续修族谱二十二卷,首二卷,颜业巍等修,民国二十年(公元1931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明]颜与道。

湖南宁乡沩宁枫林颜氏支谱十六卷,(清)颜泽琼等主修,清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木刻活字印本。先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唐]颜真卿。

湖南湘潭颜氏续修族谱二十卷,附二卷,(清)颜怀宝纂修,清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木刻活字印本。始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唐]颜诩。

湖南醴陵湾溪颜氏三修族谱十二卷,首一卷,末一卷,(民国)颜家铎纂修,民国三十一年(公元1942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明]颜鲁政。

湖南醴陵楠桥颜氏支谱,著者待考,清道光六年(公元1826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明]颜世杰;先祖为颜应相。

湖南衡阳楚衡颜氏族谱,著者待考,清朝年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宋]颜元晋;先祖为颜孟四、颜政。

湖南衡阳楚衡颜氏族谱,(清)颜正辉等纂修,清道光九年(公元1829年)木刻活字印本。先祖为颜真卿;始迁祖为[宋]颜元晋;先祖为颜孟。

湖南宁乡颜氏续修族谱,(清)颜松云等纂修,清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木刻活字印本。始祖为[春秋]颜回。

湖南宁乡颜氏续修族谱十二卷,(民国)颜棣华等主修,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木刻活字印本。

湖南宁乡沩宁枫林颜氏支谱十六卷,(清)颜泽琼等主修,清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木刻活字印本。先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唐]颜真卿。

湖南湘潭高山坝颜氏六修支谱四卷,(民国)颜甫主修,民国三十二年(公元1943年)木刻活字印本。始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唐]颜诩。

湖南湘潭颜氏四修族谱二十六卷,(清)颜怀辅等纂修,清同治七年(公元1868年)木刻活字印本。始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唐]颜诩。

湖南湘潭颜氏续修族谱二十卷,附二卷,(清)颜怀宝纂修,清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木刻活字印本。始祖为[春秋]颜回;先祖为[唐]颜诩。

湖南湘乡上湘颜氏三修族谱,著者待考,民国年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颜万粮;始迁祖为颜万华。

湖南安化颜氏六修族谱,(民国)颜回生主修,民国三十六年(公元1947年)木刻活字印本。

福建、江西、浙江颜氏续修通谱,(民国)王元熙主修,民国三十三年(公元1944年)木刻活字印本。先祖为[北宋]颜泊;世祖为颜仁贵。

湖南衡阳楚衡颜氏族谱二卷,著者待考,清朝年间木刻活字印本。

甘肃兰州颜氏族谱十二卷,首一卷,(民国)颜永祯等纂修,民国二十二年(公元1933年)甘肃学院铅印本。始迁祖为[明]颜胜。

甘肃兰州、金城颜氏家谱十二卷,(清)颜豫春纂修,清光绪十二年(公元1886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明]颜胜。

浙江温岭太平金清颜氏二房世谱,著者待考,民国六年(公元1917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宋]颜大本。

浙江永康颜氏宗谱,著者待考,清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木刻活字印本。

江苏溧阳颜氏家乘,著者待考,民国年间木刻活字印本。始迁祖为[宋]颜日轮。

江苏镇江古润颜氏宗谱十二卷,(清)颜锡名纂修,清光绪四年(公元1878年)锡类堂木刻活字印本九册。现被收藏在中国家谱网站档案馆。

江苏镇江古润颜氏宗谱十二卷,(民国)颜鋆纂修,民国四年(公元1915年)锡类堂木刻活字印本十册。始迁祖为[明]颜高

颜氏家谱,著者待考,清朝年间木刻活字印本。分支祖为[宋]颜实;分支祖为[宋]颜嶢。

颜氏续修通谱九卷,清道光五年(公元1825年)复修,(清)颜光远等重修,清光绪二十二年(公元1896年)克复堂木刻活字印本五册。现被收藏在中国家谱网站档案馆。

湖北沔阳、鹏江、湖南、江西等省南北颜氏通谱,(清)颜星纂修,清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70年)木刻活字印本。湖南攸县鹏江颜氏根据南北通谱源流世系,再纂颜氏家谱。清嘉庆五年(公元1800年)重修,清道光十年(公元1830年)颜理耀编纂三修和南省通谱,清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颜邦佐四修,清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颜其柜、颜其玙等五修,民国二十一年(公元1932年)颜梓琴等六修,1997年颜真愚、颜雪荣、颜林祥等七修,颜真愚、颜雪荣撰序,2006年邵东颜昌利主修全国颜氏通谱,颜林祥、颜建森、颜峥嵘编纂,计算机排印本。

跟帖时间 2010-03-03 21:34:27  [原话题帖] [删除] 跟帖用户 lxyi

颜氏的郡望堂号 -- 1.郡望:

鲁 郡:亦称鲁国、鲁国郡。西汉朝初将秦朝原来的薛郡改为鲁国,治所在鲁县(今山东曲阜)。三国时期的曹魏及晋朝改为鲁郡,其时辖地在今山东省曲阜、泗水、滋阳一带地区。南北朝时期的北齐又改为任城郡。另外,隋朝时期有个鲁州鲁郡,唐朝时期有个兖州鲁郡,其间虽然都辖有曲阜,如隋朝时期曾改鲁县为汶阳县,继而恢复曲阜原名,而治所均在兖州。唐朝时期鲁国郡在今山东省的滋县。

琅琊郡:亦称琅琊国、琅岈郡、琅玡郡。春秋时期的齐国有琅琊邑,在今山东胶南县琅琊台西北,有越王勾践迁都至此之说。秦朝统一六国后,在境内设琅琊郡,并附置琅琊县,治所均在琅琊(今夏河),郡境为山东半岛东南部。西汉时期治东武(今山东诸城),并增琅琊国、柜县和祝兹侯国治于境内,下辖五十一县,包括今山东半岛东南部的海阳、即墨、崂山、胶县、胶南、沂水、营南、日照、五莲、赣榆(今江苏赣榆)及青岛等地。东汉朝时期琅琊国改治到开阳(今山东临沂)。晋朝时期改置为琅琊省。北魏时期治即丘(今山东临沂)。隋朝时期又复置琅琊县。唐朝时期又裁废,境地归胶州、诸城,其时辖地在今山东省东南部诸城、临沂、胶南一带,唐朝乾元初年(戊戌,公元758年)曾废黜,后有沂州琅琊郡。从魏、晋朝时期起,琅琊台及秦朝琅琊郡治均不属琅琊郡(国)。另一处琅琊郡在今江苏南京一带,此后废置至今已千余年。



2.堂号:

鲁国堂:以望立堂。

琅琊堂:以望立堂。

复圣堂:孔子的弟子颜回,春秋时鲁国人,勤俭好学,乐道安贫。孔子赞叹他说:“颜回真难得啊!吃的是一筐子饭,喝的是一瓢子水,住在僻陋的环境中,要是别人,必将忧烦难受了,颜回却安然处之,并没有改变他向道好学的乐趣啊!”颜回二十九岁时,头发就全白了,三十二岁时就去世了,他死后,鲁哀公曾问过孔子:“你的弟子谁最好学?”孔子回答说:“有个叫颜回的最好学,他发了怒,很快就消解,从不把愤怒转移到别人身上;有了过错马上就改正,绝不再犯。可惜他短命死了,现在嘛,就没有这样好学的了。”后世都将他列为孔门七十二贤人中最贤的一个,以德行著称。后世儒家尊他为“复圣”(孔子为至圣,孟子为亚圣,颜子为复圣)。

宝塔堂:资料有待补充。

四乐堂:资料有待补充。

克复堂:资料有待补充。

锡类堂:资料有待补充。

旧雨堂:资料有待补充。

丛桂堂:资料有待补充。

又红堂:资料有待补充。 [ 本帖最后由 lxyi 于 2010-3-3 22:30 编辑 ]

跟帖时间 2010-03-03 21:30:25  [原话题帖] [删除] 跟帖用户 lxyi

颜氏的迁徙分布 -- 颜氏是一个多民族、多源流的姓氏,在当今姓氏排行榜上名列第一百十二位,人口约二百零九万两千余,占全国人口总数的0.13%左右。

先秦时期,颜氏族人主要在齐鲁大地繁衍,但此时已有颜氏人入居河南,如据史载,周哀公二十七年,陈国因颜涿聚死于隰之役,原采邑由其子颜晋继承。

西汉时期,颜氏族人有济南亭长后迁九卿的颜异,有官至齐郡太守丞的鲁国薛(今山东薛城)人颜安乐,可见此际颜氏族人仍主要繁衍于山东一带。东汉时有楚人颜忠,说明此期已有颜氏族人徙居今湖北省境。魏晋南北朝时,世居在琅琊、东鲁一带的颜氏族人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动荡不安而受影响,反而高官不断,族大人众,并发展成为颜氏琅琊、鲁国郡望。

隋朝以前,一支颜氏族人由琅琊临沂入迁关中,到了唐朝时期,此支颜氏族人下传至颜师古(颜回三十七世孙)时,开始发达昌盛起来,其子辈颜昭甫,孙辈颜元孙、颜惟贞,曾孙辈颜杲卿、颜真卿、颜旭卿,颜曜卿,玄孙辈颜君页、颜禺页、颜岂页,均有名于当世,或仕宦当朝,或书法造诣精深,或两者皆备,其中颜真卿更是大名鼎鼎,百世流芳。此支颜氏风光显赫一时,为世人仰慕。颜真卿四世孙弘,官金陵同州参军,长子诩为永新(今江西永新)令,次子普,五代末期为泉州德化令,遂家焉。普之长子泊迁永春卓埔,后子孙分居于闽南各地及江浙等地。

颜氏族人入川始于唐朝时期,有颜有意,由成都县令官至刺史。

北宋末期,由于康王赵构南迁杭州,有山东、河南省等地颜氏播迁江南。南宋末期,居于江、浙、闽、赣一带之颜氏族人为避兵火,有迁两广、两湖之地者。

明朝初期,颜氏作为明朝洪洞大槐树迁民姓氏之一,被分迁于河南、河北、山东、陕西、湖北省等地。

清朝初期,颜氏族人随湖广填四川之风潮入居四川,进而播迁云、贵。康乾年间,有山东之颜氏族人闯关东入东北三省。此际亦有颜氏族人渡海赴台,进而播迁海外。清朝末期,颜氏族人已广布全国各地。

如今,颜氏族人在全国各地分布甚广,尤以山东省为多,该省颜氏约占全国颜氏人口的30%以上。

跟帖时间 2010-03-03 21:27:15  [原话题帖] [删除] 跟帖用户 lxyi